为什么?
什么是好消息?
诺谛卡……
在马格努斯潜艇滤去海水的腹中,周礼抱着头,在它柔软滑腻的身体组织上蜷缩着身体。
肉体上的苦痛和祂的精神污染在席卷周礼的自责与悔恨前反而微不足道了。
如果在逃离雪崩的时候他没有走错路,与乌尔里希教授他们失散……
如果在失散后他能早些与乌尔里希教授恢复通讯……
如果雪地摩托没有被奥利图欧撞毁……
如果他们可以早些使用传送软盘……
如果在刚进入峡谷的时候他能下定决心放弃雪橇犬走回科考站……
如果在遗迹前他可以拦住诺谛卡……
如果在石桥前他没有唤醒诺谛卡,而是背着她离开这里……
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周礼有千万种借口和理由,可他现在却一个也不想提起。
因为诺谛卡已经不在了,在最后的时刻还救了他。
讨论这一切已经没有了意义。
这时,一旁的苏菲亚强忍着疼痛与污染,用神秘术点燃了呜咽提灯。
随着提灯温暖的火焰照亮马格努斯潜艇的腹中,折磨着他们三人的精神污染瞬间被清除干净。
“德洛丝医生,您怎么样了?”苏菲亚连忙关切地扶起了盲眼医生。
德洛丝医生扶着额,摇了摇头:“我没事,纺车怎么样了?”
苏菲亚看向纺车,它还在旋转着,一刻不停地收回这金色丝线,而那金色丝线的光芒正在暗淡下去。
等到那金色丝线变成黑色,那她们的任务就宣告成功了。
在此之前,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希望马格努斯潜艇可以游得快一点,不被祂追上。
“纺车很好。”苏菲亚说。
德洛丝医生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缓缓起身,踩着马格努斯潜艇柔软的身体,走到了蜷缩着的周礼身边。
“他好像很难受。”
德洛丝医生跪坐在周礼身边,温柔地用手轻抚着周礼的头。
苏菲亚疑惑地说:“我不清楚,按理来说阿尔卡纳女士给的呜咽提灯应该已经净化了所有的精神污染才对。”
盲眼医生摇了摇头,说:“这与精神污染无关,问题出在他的心上。”
“心吗?”苏菲亚摸着胸前的吊坠,默然不语了。
“诺谛卡同学呢?我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德洛丝医生像一位母亲一样,温柔地安抚着周礼。
而痛苦的周礼还真的渐渐安静下来。
苏菲亚咬着嘴唇,犹豫着,说:“诺谛卡同学,她……没能逃脱……”
德洛丝医生轻抚着周礼的手停滞了一瞬。很奇怪,他们能在面对自己的死亡时无动于衷,却不忍见证别人的死亡。
这时,听见“诺谛卡”这三个字的周礼渐渐清醒过来。
他挣扎着起身,入眼只有德洛丝医生和苏菲亚,唯独不见那个陪同他一路走来的粉色头的少女。
“对不起……诺谛卡……”
周礼挣扎着往马格努斯潜艇嘴部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无力地跪倒在它那巨大的舌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