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煞和幽姬也咬牙强撑,雷光与寂灭灰光再次亮起,在鬼潮中撕开小片空隙,但很快又被淹没。
残影的身影在鬼物群中时隐时现,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一只鬼物的要害被刺中,但他也被数只鬼物同时攻击,身上添了数道伤口,气息愈萎靡。
鬼潮汹涌,仿佛无穷无尽。众人的防线迅被压缩,灵力与体力都在飞消耗。更要命的是,那地底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真的要破土而出,空气中弥漫的阴煞之气浓度急剧攀升,开始严重侵蚀众人的护体灵光与心神。
“这样下去不行!”千面娇叱,肩头的伤口再次崩开,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袖,“必须冲出去。”
石狩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拼尽全力,一刀将面前三只腐尸拦腰斩断,对着后方吼道:“主上,地堡就在前方断崖下,直线距离不过两百丈,但鬼物太多了。”
项易一直处于队伍核心偏后的位置,他并未急于出手,而是目光沉静地观察着四周翻涌的鬼潮与剧烈震动的地面,同时感知着空气中那异常活跃的阴气流动轨迹。听到石狩的吼声,他眼中混沌之色微微一闪。
他看出来了。这次的百鬼夜行与之前的骷髅妖兵袭击不同。骷髅妖兵明显是人为操控或引导的,带有目的性。而眼前的鬼潮,更像是被某种庞大的、引动地脉阴气的古老禁制意外触后,引的区域性天灾。
鬼物本身或许并无统一的指挥,但其被禁制引动、汇聚的数量和疯狂程度,足以淹没任何陷入其中的队伍。
强行杀穿,或许可以,但消耗会极为巨大,且可能引地底那未知存在的进一步反应。而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安全的据点,而非在此与无穷鬼物血战。
项易的目光投向石狩所说的断崖方向,浓雾与鬼影遮蔽了视线,但他的混沌感知却穿透了这重重阻隔,隐约看到了断崖的轮廓,以及其下方几处散着微弱但异常稳定、与周围狂暴阴气格格不入的……阵法残余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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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上古御鬼宗地堡的残留防御。
心念电转间,项易做出了决断。
“所有人,向我靠拢!”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鬼物的嘶吼与战斗的轰鸣,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闻言,虽不明所以,但基于之前的震撼与此刻的绝境,没有丝毫犹豫,奋力击退身边的鬼物,迅向项易所在的位置收缩。石狩和骨蚀主动顶在最外围,为众人争取时间。
当队伍勉强收缩成一个更紧密的圆形阵势时,项易动了。
他没有施展那范围性抹杀的腐朽神通,而是双手在胸前结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充满混沌道韵的印诀。
这个印诀与凝结混沌魂印时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宏大、更加古老,仿佛在模拟某种宇宙初开、清浊分化的原始景象。
随着印诀的成型,项易体内的混沌星璇以前所未有的度逆向狂转,海量的混沌灵力被抽取出来,融入印诀之中。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施展此术的负担,远之前。
“混沌……辟易!”
项易低喝一声,双手向前猛然推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华。只有一道灰蒙蒙的、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的混沌光束,从他双掌之间激射而出!
这道光束并非射向任何鬼物,而是径直射向众人前方、石狩所指的断崖方向,距离地面约莫一丈高的虚空之中。
光束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撑开”或“抚平”。前方汹涌扑来的鬼物,无论是幽魂、影魅、尸犬还是腐尸,在被光束边缘扫过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形体剧烈扭曲、溃散,化为最原始的阴气粒子,被那混沌光束无情地吞噬、同化!
光束并非持续攻击,更像是一把无形的、巨大无匹的犁,在浓雾与鬼潮之中,硬生生地犁出了一条宽约三丈、笔直通向断崖方向的、短暂存在的真空通道。
通道两侧,鬼物惊惧退避,不敢靠近那残留的、令它们灵魂战栗的混沌气息。通道之内,所有鬼物荡然无存,连那粘稠的灰雾都被暂时驱散了一些,露出了下方湿滑的岩石地面和更远处断崖模糊的轮廓。
开辟这条通道,几乎抽干了项易此刻大半的混沌灵力与心神。他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但立刻稳住,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走,通道维持不了多久!”
无需更多催促,石狩第一个反应过来,低吼一声:“跟我来!”率先冲入了那条被混沌之力强行开辟出的、暂时安全的通道。骨蚀、千面、焕婕、阿九等人紧随其后,金煞、幽姬、残影也拼尽全力跟上。
通道的长度恰好覆盖了到断崖的大半距离。当最后一人项易踏入通道后半段时,最前端被开辟出的部分已经开始变得不稳定,两侧被驱散的灰雾与鬼物正蠢蠢欲动地试图重新合拢。
众人将度提升到极致,不敢有丝毫停留。石狩甚至不顾伤势,将身法催动到极限,如同一道灰色闪电,几个起落便冲到了断崖边缘。他来不及细看,纵身便向下跃去!
下方果然如他记忆所言,是一片相对平缓的斜坡,倚靠着陡峭的断崖岩壁,散落着七八座半掩在泥土与藤蔓中的、以巨大黑石垒砌而成的方形建筑轮廓,正是上古御鬼宗的废弃地堡群。
石狩落地后一个翻滚卸力,立刻转身,对着上方疾呼:“快,跳下来,下面有落脚点。”
骨蚀、千面、焕婕、阿九等人紧随其后,纷纷跃下。金煞与幽姬互相搀扶着一同跳下。残影化作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滑落。
项易是最后一个。当他跃下断崖,双脚刚刚踏上斜坡松软的泥土时,身后上方那条由混沌之力开辟的通道,终于彻底崩溃。
浓雾与无数鬼影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淹没了断崖边缘,出不甘的咆哮与嘶吼,但它们似乎对断崖下方这片区域有着某种天然的忌惮,只是在上方盘旋嘶吼,却并未立刻追下来。
暂时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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