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后,又见旁边搁着枚圆花首饰,用祖母绿配珍珠,几十粒大小均匀的珍珠攒成的珠花儿,每一粒都是莹润剔透,攒在一起,只觉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于是这会儿才觉得,什么素雅简淡,其实还是穷吧,任凭是什么人,看到莹润宝气,都会喜欢的。
至于当日提及的那玫瑰紫宝石,确实是做了一个坠儿,垂着细细的金链,正好可以挂在腰间。
她把玩着这些珍稀头面,心下百转千回的,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当时只随口那么一提,以为不过随意置办一两件应景,这会儿突然给自己这么多,单是为配这些珍珠,不知又添进去多少金器,只这些首饰,竟比当年自己的嫁妆还要丰厚几分。
如今情投意合固然好,可这么多金贵头面,总要细细打造,耗时久,掐指一算,自己和他闹别扭时,其实他已经命人在做了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便生出甜蜜,以及些许感动。
她抿唇笑着,把玩着这些头面,又忍不住拿起来,对着铜镜给自己戴,她将紫玫瑰宝石的坠儿随意地配在腰际,于是那细致的腰便平添几分妩媚,她又给自己戴上其它各样头面。
终于给自己收拾妥当了,她含笑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如今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耦合衫,梳了素净的发髻,这一身装扮,若是以往,那就是门上贴着的隔年年画,早褪色了。
可如今只这么一戴,衬得她平添几分艳。
她着迷地看着这样的自己,心想这才是活着,灼灼怒放地活着,而不是形容枯槁地活着。
当一千日的活死人,都不如这一刻的畅快。
一时又想起昨晚和陆承濂的种种,在羞耻之余,她必须承认,她得到了快活。
甚至因为禁了这么许久的缘故,陆承濂给她的快活远胜过陆承渊。
——当然陆承渊也不差,只是不一样的时候,不一样的心境。
日常的温存比不过久渴后的一偿宿愿。
偷着的滋味也胜过正头夫妻的心安理得。
她在心里感叹,自己到底是个不安分的。
正想着,就见那仆妇掀帘子说:“三爷来了。”
顾希言听着,便要起身,谁知道就见陆承濂过来了,那门槛高,他略提着袍子,微欠身迈进来。
他身形修长挺拔,只简单这么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间都是稳当和从容,让人有种万事尽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
顾希言觉得这样的他格外撩人,这对男人来说比皮相更重要。
她忙起身迎过去。
陆承濂径自走到她面前,端详了一番,才道:“看着倒是鲜亮。”
顾希言笑,问他:“是人鲜亮,还是首饰鲜亮?”
陆承濂:“有什么不同?”
顾希言不言语,只拿眼睛睨着他。
陆承濂在她那眼神的拿捏中,终于领悟,笑了笑:“人鲜亮,才衬得那首饰好看。”
顾希言便也笑了,想着这人倒也知道说句甜蜜话了。
她又问道:“怎么这会儿突然送了这个,是恰好做好了?”
陆承濂:“早就做好了,我估量着你不要,也就没去取,这次才让人取了来。”
顾希言:“瞧你这话说的,这些首饰贵重得很,你就扔哪里不管?”
陆承濂:“原就是给你做的,你不要,我取来有什么用?又去给哪个?”
顾希言慢吞吞地瞥他:“这样的好物件,取了来,以后总归有用处。”
陆承濂自然也意识到她话外之音:“哦,什么用处?”
顾希言轻哼,别过脸:“这我哪知道呢!”
其实她也不至于在意这个,自己和他不过一段露水姻缘,他前头会有房里人,后头也会有明媒正娶的妻,不过他既这么说,她难免想打趣他。
何必说得如此动听呢,她还能当真不成?
陆承濂却只觉她那一扭身,端得是娇俏可人。
他眸色转深,低声道:“这些本就是为你做的,也只有你才能衬得上这些。”
这声音传入顾希言耳中,自是甜蜜,须知这男人往日总是高高地端着,不像是说出这种话来的人,如今怎不叫人喜欢?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道:“这话我可不信。”
陆承濂:“为什么不信?”
顾希言睨他,懒得多解释:“罢了,揪扯这个没意思。”
陆承濂却非要说明白:“你该知道,这几年皇上、皇外祖母,还有我母亲,都在催着我成亲,其实我也颇相看了一些。”
顾希言错开眼,轻声道:“嗯,我知道。”
陆承濂:“可我一个都没看上,什么人都比不上你半分。”
顾希言惊讶,她意外地打量着他:“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改行做卖糖的了?”
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