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言有些懵懵的,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看了自己多久。
她回想着自己沉浸于画作时的情态,一会蹙眉一会笑,一会叹息一会沉思,那个傻样子——
顾希言便气不打一处来。
有些属于自己的私密,她是永远不想让男人家知道的,比如她也会放屁,比如她尿急时的姿态!
当然也包括现在,作画时旁若无人的各种古怪情态。
她咬着唇,瞪他。
陆承濂看她这样,挑了下眉,迈步走近了。
顾希言心里发慌,这里可是端王府,若是让人看到,那就糟了。
她连忙看向画阁处,却见廊下几个丫鬟正分吃桑椹,说说笑笑的,还有几个正斗草玩。
幸好,并没有人留意到这边,也没人看到陆承濂。
她紧攥着手中画笔,再次看向陆承濂,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三爷,你怎么在这里?”
陆承濂垂眼看着她:“想和你说说话。”
顾希言:“你若有话,可以回了老太太,有什么都可以好好商议。”
陆承濂看着她满脸的防备和小心,眼底泛起嘲讽:“可我就想私底下和你说说,不行吗?”
顾希言硬声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陆承濂:“你可真是冷情冷心!”
他这么说,倒是带了几分怨气的。
顾希言简直被他气笑了:“我怎么冷情冷心了?”
不过这话说出口,她便陡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和他说这个,闲扯这个有什么用!
要紧的是让他赶紧滚,滚得远远的,自己清清白白一寡妇,循规蹈矩的,一心上进,可不能让他带累了。
她恨不得立即把他轰走:“你快走,你别在这里,回头让人看到了,我说不清了。”
陆承濂看着她那躲闪的模样,越发恼恨了。
他轻轻磨牙:“怕什么,吃了桑椹还有猫儿狗儿,逗了猫儿狗儿还有别的。”
顾希言顿时明白了,她睁圆眼睛:“你故意的!”
想来他对端王府熟悉得很,只怕这里人头也熟,略施小计接近自己,再容易不过。
说不得那桑椹都是他使出的计谋,故意绊住她这几个丫鬟,倒是让自己落单!
也是最近这几日熟悉了这边竹林,平日又没外人,以至于不提防,竟被他钻了空子!
陆承濂微侧着脸,视线却自始至终落在她脸上:“对,我就故意的。”
顾希言气得差点捏断了手中画笔。
自己已经不想理会这个人,他却非要败坏自己名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仇家呢!
她恨声道:“三爷,你何苦又来招惹我?你是看我日子过得顺遂一些,心里不舒坦,非要让我难受是不是?”
她实在是难受,以至于说这话时,声调都是颤的。
陆承濂冷眼看着,她仿佛委屈了,眼底泛起雾气,水濛濛的一双眼睛,实在是美,美得让人心都醉了。
可她又是怎么办事的,过河拆桥,虚情假意!
他冷笑:“怎么,见了我就难受?那你见了别人不难受?一日日的往端王府跑,你心里畅快得很?”
顾希言越发恼了:“你说这话,真真是好笑,慢说这原本是公主殿下和老太太的意思,便是我自己的意思,又如何,我的事,和你什么相干?”
陆承濂:“和我无关?那你要和哪个有关?”
顾希言:“关你——”
突然,那边传来说笑声,原来是几个仆妇过来送物件,大家一起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
她陡然停住了话语。
如今她所在的这片因有竹林遮挡,并不至于被那些仆妇看到,可她万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那几个仆妇很快走过去了。
她们言语间甚至还说起顾希言这位“国公府的奶奶”如何才貌双全,夸着道“年纪轻轻的,又是好相貌,难为她倒是能守得住”。
顾希言听着,羞耻得脸上简直滴血一般。
那些仆妇不知道,就在竹林后面,她们口中那位守节的寡妇,正与自己的大伯哥私下相会,孤男寡女,不清不楚!
她埋怨地瞪他:“你非要害死我才甘心吗?”
陆承濂静默地看着她,哑声道:“跟我来。”
顾希言:“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