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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克西充满了决心（第2页）

卢克斯看也没看他，转身就走，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特里克西跟在后面，看着老马感激涕零的样子，又看看卢克斯那冰冷依旧的侧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了卢克斯那句“我们不乱杀无辜”的另一面——对真正无力反抗、挣扎求存的弱小者，冰冷的准则下，也有一线基于现实的“宽恕”。这并非仁慈，而是一种更冷酷的秩序维持手段，但此刻，在特里克西眼中，却比任何虚伪的怜悯都更让她触动。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声从旁边一条堆满垃圾的阴暗小巷里传来。声音很微弱，带着极度的恐惧和绝望。

卢克斯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但特里克西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犹豫了一下，看向卢克斯的背影，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说：“卢克斯老大…那边…”

卢克斯停下脚步，猩红的瞳孔转向那条散着恶臭的小巷，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几不可察地偏了偏头。

特里克西得到默许，立刻示意一个护卫守在巷口，自己则拔出腰间的短匕（卢克斯坚持要求她近身武器必须随手可用），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昏暗的小巷。

巷子深处，堆积如山的腐烂垃圾旁，三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在一起，瑟瑟抖。那是三匹年幼的小马驹！一匹浅黄色的小雌驹独角兽，鬃毛脏兮兮地打着结；一匹灰扑扑的小陆马雄驹，瘦得肋骨清晰可见；还有一匹最小的，似乎是天马幼驹，但翅膀上的羽毛稀稀拉拉，沾满了污垢，无力地耷拉着。他们看起来最多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浑身脏污不堪，皮毛下隐约可见淤青和伤痕。最大的那只黄色独角兽小雌驹，正努力用她瘦小的身体挡在弟弟妹妹前面，独角上闪烁着微弱而不稳定的魔法光芒，对着特里克西的方向出威胁的低吼，但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他们脚边，散落着一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垃圾，显然是在寻找食物。旁边，还有两匹成年陆马的尸体，早已冰冷僵硬，身上布满殴打和刀砍的痕迹，看衣着像是码头上最底层的苦力。死亡时间似乎就在昨天。

特里克西的心瞬间揪紧了。她想起了小马谷，想起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小马驹…眼前这一幕，如同最残酷的现实尖刀，刺破了她心中仅存的一点对“童年”的美好幻想。她慢慢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别怕…小家伙们…生什么事了？你们的父母呢？”

最大的黄色小雌驹依旧警惕地举着独角，声音带着哭腔和嘶哑：“坏…坏马！打…打爸爸…妈妈…抢…抢走了最后的面包…呜…”她努力想维持凶悍的样子，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最小的天马幼崽吓得把头埋进姐姐的怀里，出压抑的呜咽。

特里克西瞬间明白了。是其他帮派的混混，或者更恶劣的亡命徒，为了抢走这对苦力父母最后一点赖以活命的口粮，残忍地杀害了他们，留下了这三个无依无靠的幼崽在这恶臭的垃圾堆里等死。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悲悯，烧灼着她的心脏。这，就是卢克斯所说的“有罪者”！他们的蹄上，沾着无辜者的血！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温和：“坏马已经被赶跑了。别怕，跟姐姐走好吗？姐姐那里…有吃的。”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小雌驹警惕地看着她，又看看她腰间的匕和十字弩，眼中充满了不信任。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巷口的光线。

卢克斯走了进来。她绿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小巷里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猩红的瞳孔在三个小马驹身上扫过，冰冷而锐利，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三个小马驹瞬间被这可怕的外貌和冰冷的气息吓得魂飞魄散！最大的小雌驹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独角上的魔法光瞬间熄灭，她和弟弟妹妹紧紧抱在一起，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连哭声都吓没了。

特里克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卢克斯会说出什么冷酷的话，或者直接无视。她急忙看向卢克斯，眼神里带着恳求。

卢克斯的目光在那两具成年马的尸体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那三个抖成一团的小马驹身上。她的猩红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转动，似乎在评估着什么。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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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卢克斯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温度，却像一道冰冷的赦令：

“带走。”

她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小巷，留下依旧惊魂未定的三个小马驹和松了一口气的特里克西。

“锈蹄”酒吧二楼

三个小马驹被带回了“锈蹄”酒吧。特里克西亲自给他们清洗身体，找来相对干净柔软的衣服（从酒吧仓库里翻出来的旧侍者制服改小），又让厨房做了热腾腾的蔬菜汤和面包。温暖的食物和热水似乎稍稍驱散了他们的恐惧，但三双大眼睛里依旧充满了对这个陌生环境和对卢克斯的深深畏惧。他们缩在房间角落的毯子上，像三只受惊的幼鸟。

卢克斯坐在桌子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份“碎骨”刚送来的地盘收益报告。特里克西忙前忙后地照顾着小马驹，时不时偷瞄一眼卢克斯的脸色。

“卢克斯老大…”特里克西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们…他们还这么小…失去了父母…无处可去…”她没敢直接说“收留”，只是陈述事实。

卢克斯放下报告（其实她根本没看进去几个字），猩红的瞳孔转向角落那三个小小的身影。最大的黄色小雌驹接触到她的目光，吓得立刻低下头，把弟弟妹妹搂得更紧。

“名字。”卢克斯的声音依旧冰冷。

特里克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蹲到小马驹身边，柔声问：“小家伙们，告诉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雌驹怯生生地抬起头，声音细如蚊蚋：“我…我叫‘小火花’（spark）…”她指了指旁边的灰毛小陆马，“他…他是‘小石子’（pebbe）…”又指了指最小的天马幼崽，“妹妹…叫‘小绒毛’（fuff）…”

“小火花”、“小石子”、“小绒毛”…特里克西的心被这几个名字戳得又软又酸。她看向卢克斯。

卢克斯沉默了片刻，猩红的瞳孔在三个小马驹身上缓缓扫过。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个叫“小绒毛”的天马幼崽那对沾满污垢、育不良的翅膀上，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这里，不养废物。”卢克斯的声音打破沉默，冰冷依旧。

小火花和小石子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小绒毛更是吓得往姐姐怀里钻。

特里克西的心沉了下去。

“但，”卢克斯话锋一转，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有蹄子，能干活，就有饭吃。”

她站起身，走到铁柜旁，用断角残桩顶开柜门，叼出一个小布袋，走回来扔在三个小马驹面前的毯子上。布袋口散开，里面是几块干净的布和一些简单的针线。

“‘小绒毛’，翅膀，擦干净。”卢克斯的声音带着命令。

“‘小石子’，力气，搬空桶。”（指房间角落几个空酒桶）

“‘小火花’，魔法，点亮它。”（她指了指桌上一个没有灯油的空马灯）

三个小马驹看着面前的东西，又看看卢克斯那双冰冷猩红的眼睛，虽然依旧害怕，但眼中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那是被需要、被允许“活着”的光芒。小火花犹豫了一下，独角亮起微弱但稳定的光，小心翼翼地飘起一块布，走向小绒毛。小石子则咬咬牙，用瘦小的身体去推那个对他来说巨大的空酒桶。小绒毛在姐姐的帮助下，用布块笨拙地去擦拭自己脏兮兮的翅膀。

看着三个小家伙笨拙而认真地执行着命令，努力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特里克西的眼眶有些热。她看向卢克斯，后者已经重新坐回桌旁，拿起那份报告，似乎不再关注这边。但特里克西敏锐地注意到，卢克斯握着报告边缘的前蹄，似乎比平时放松了一点点。

夜色再次降临。卢克斯依旧占据着靠墙的内侧位置，面向房门。特里克西躺在她身边，这一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蹄，轻轻地环抱住了卢克斯的腰。

在房间角落，三个小小的身影挤在临时铺好的毯子上，盖着特里克西找来的旧斗篷，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小绒毛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小石子出轻微的鼾声，小火花蜷缩着身体，独角在睡梦中偶尔闪烁一下微弱的光芒。

房间里，两道呼吸，三道呼吸，交织在一起。血腥、罪恶、冰冷的准则依旧笼罩着“断角”，笼罩着马哈顿的下城区。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在这张硬邦邦的床上，在角落那三匹熟睡的孤儿身边，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强存在的…重量之外的微光。

卢克斯猩红的瞳孔在黑暗中注视着房门，冰冷的警惕从未松懈。但她的身体，在特里克西的环抱下，似乎比昨夜少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黑暗依旧浓重，但某些东西，正在这铁律之下，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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