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砰!
沉重的双层车门,终于被克斯特巨大的力量从里面猛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重腐朽孢子甜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烧焦橡胶混合着陈旧血液的怪诞气味,瞬间涌入车厢!
门外,站着特里克西。
蓝色的皮毛在窗外那污浊绿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病态的惨绿色调。白色的鬃毛有些凌乱,沾着几片枯叶和暗色的、像油渍又像干涸血迹的污迹。她站得笔直,但姿势有些……僵硬。仿佛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
最让克斯特心脏骤停的,是妈妈的脸。
那张熟悉的、总是带着温柔或狡黠表情的脸庞,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张被冻结的蓝色面具。皮肤紧绷,嘴角没有一丝弧度,蓝色的眼眸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看着克斯特。只有……只有两道清晰的泪痕,如同小溪般,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无声地、持续不断地流淌下来,滑过冰冷的脸颊,滴落在她胸前的皮毛上,洇开深色的湿痕。
“妈……妈妈?”克斯特巨大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你……你怎么了?”她巨大的蹄子下意识地想伸出去触碰,却又被那冰冷僵硬的面容和无声流淌的泪水吓得缩了回来。
门外的“特里克西”没有任何回应。没有拥抱,没有安慰。她只是僵硬地向前迈了一步,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蓝色眼眸依旧锁定着克斯特。一只前蹄抬起,动作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提线木偶般的滞涩感,朝着克斯特伸来,似乎想抓住她。
“妈妈……生病了……”一个声音从“特里克西”的嘴里出,语调平板,毫无起伏,像在念诵一段设定好的台词,“……不要害怕……”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空洞的眼神望向窗外那片被污绿“太阳”笼罩的、扭曲的天空,“……爸爸……是太阳……在天上……照着呢……”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处理复杂的指令,然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强行模仿的、试图安抚的僵硬语调:“……听妈妈的话……我们先走……好吗?”
冰冷僵硬的“妈妈”,空洞的眼神,无声的泪痕,平板的话语,指向窗外那轮诡异绿日的僵硬动作……这一切构成的画面,诡异到了极点!这绝不是克斯特认识的妈妈!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克斯特!她想后退,想尖叫,想关上那扇被打开的门!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的窒息时刻——
滋滋滋……嗞嗞!
克斯特蹄中那个沉寂的对讲机,红灯猛地熄灭,绿灯再次疯狂闪烁起来!一个声音,带着撕裂空气般的焦急、疲惫、以及无与伦比的愤怒和力量,如同炸雷般从中传出:
“克斯特!别动!别信它!妈妈回来了——!!!”
轰!!!
一道刺眼夺目的亮蓝色魔法光束,如同撕裂夜空的雷霆,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威能,从车厢外、从“特里克西”身后的幽暗绿光中,以越视觉极限的度激射而来!光束的目标,正是那个僵立在门口、无声流泪的蓝色身影!
“特里克西”似乎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僵硬的身体猛地试图转向!但那动作太慢了!
砰!!!
亮蓝色魔法光束如同最狂暴的攻城锤,狠狠撞在“特里克西”的侧背上!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只有一声如同朽木被巨力粉碎的闷响!
“特里克西”那蓝色的、僵硬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巨力抽飞的劣质玩偶,瞬间离地!它脸上那平板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纯粹的、非生物的冰冷取代。它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蓝色的皮毛在亮蓝魔法的冲击下如同燃烧的纸片般迅焦黑、剥落,露出了下面蠕动的、如同无数细小黑色根须和惨白菌丝虬结而成的、令人作呕的“内里”!
噗通!
它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散着污浊绿光的菌丝地面上,像一堆被拆散的垃圾。那“身体”还在微微抽搐,黑色的根须和白色的菌丝如同濒死的蠕虫般扭动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只有几片残留的、焦黑的蓝色皮毛碎片,在污绿的“阳光”下,如同褪色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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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如同浴血的蓝色彗星,带着一身风尘、硝烟和冰冷刺骨的杀意,从“特里克西”飞出的方向猛地冲到了门边!
是真正的特里克西!
她的蓝色皮毛上沾满了暗色的污迹和绿色的粘液,白色的鬃毛凌乱不堪,几缕被汗水黏在额前。她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额前的独角还残留着刚才那惊天一击的亮蓝色魔力余晖,如同燃烧的星辰。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后怕、愤怒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
她看都没看地上那堆“垃圾”,蓝色的眼眸瞬间锁定了门内那个吓得呆若木鸡、浑身颤抖的巨大紫色身影。
“关门!”特里克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时一只前蹄闪电般伸出,抓住厚重的车门内侧!
克斯特巨大的身体还处于极度的惊吓和认知混乱中,完全是本能地听从了这熟悉的声音和命令。她巨大的蹄子下意识地配合着特里克西的动作,用力一推!
砰!!!
沉重的双层车门,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响,在污浊的绿光中,被母女俩合力,狠狠关上!复杂的锁扣在特里克西独角闪烁的魔力光芒引导下,咔哒咔哒自动旋紧,出令人心安的金属咬合声!
车厢内,瞬间将外面那污浊的绿光、腐朽的气息和令人作呕的真相隔绝开来。只有顶灯苍白的光芒,照亮了特里克西剧烈喘息的身影和克斯特那巨大、惊恐、茫然无措的紫色脸庞。
克斯特巨大的身体靠着冰冷的车门滑坐在地,巨大的紫色眼睛失神地望着特里克西,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巨大的恐惧、疑惑、还有那无法理解的“爸爸成了太阳”的悲伤,彻底冲垮了她的心防。
“妈……妈妈……”她巨大的声音破碎不堪,“那个……那个坏东西……学你……爸爸……爸爸他……”她语无伦次,巨大的蹄子指向窗外,指向那轮污浊的绿色“太阳”,又指向特里克西,“对讲机……爸爸成了太阳……他说……他会在后面……”
特里克西靠着车门,缓缓滑坐到克斯特身边。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刚才那一下爆消耗巨大,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冲击。她伸出前蹄,这一次,是真实的、带着体温和颤抖的拥抱,用力环住了克斯特巨大的、颤抖的前腿。
“我知道……宝贝……我知道……”特里克西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蓝色的眼眸中也溢满了泪水,但她的眼神是真实的,充满了痛苦和坚定,“那不是妈妈……是假的……坏东西变的……爸爸……”她哽咽了一下,抬起头,望向车顶,仿佛能穿透金属,看到那片被污绿笼罩的、扭曲的天空,“爸爸……他……做了很勇敢的事情……他暂时……变成了别的东西……在天上……帮我们挡住了更坏的东西……给我们争取了离开的时间……”
她低下头,用力擦去克斯特脸上的泪水,也擦去自己的,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对讲机里……是爸爸的声音……他说得对……我们得先走……离开这个坏掉的世界……然后……”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克斯特无法理解的巨大悲伤和渺茫希望,“……他才会跟着来……在后面……”
特里克西支撑着站起来,独角亮起稳定的光芒,快地在控制面板上操作着。星空号的引擎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车身开始轻微震动。
“坐好,克斯特,抱紧妈妈!”特里克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将自己固定在驾驶座上,“我们回家!去找……等爸爸!”
克斯特巨大的身体蜷缩在副驾驶座(特里克西旁边),巨大的蹄子紧紧抱住特里克西的腰,巨大的紫色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那片越来越浓郁的污浊绿光。引擎的轰鸣越来越响,星空号开始缓缓移动,碾过厚厚的菌丝,朝着远离那轮绿色“太阳”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污浊的绿光如同粘稠的液体,涂抹着这个死寂世界的一切。在那片令人作呕的光晕深处,在她们离开的方向,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晨曦,一闪而逝。
克斯特将巨大的脑袋紧紧埋在特里克西温暖的蓝色皮毛里,闭上了眼睛。泪水依旧在流淌。
爸爸……是太阳……他在后面……跟着呢……
星空号加,冲破了污浊的绿幕,驶入了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幽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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