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休止的下坠。
周围的景象不再是熟悉的森林,而是变成了一座诡异、扭曲、上下颠倒的巨大建筑。
无数的木质回廊纵横交错,楼梯像是迷宫一样通向四面八方。
有些房间倒挂在头顶,有些门窗开在脚下。
昏暗的灯光照不亮这庞大的空间,反而投射出无数狰狞的阴影。
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要用尽全力。
那是鬼的大本营。
无限城。
咚。
善逸重重地摔在了一块悬浮的榻榻米上。
这一摔,并没有像幽灵那样穿透过去,而是实打实地感觉到了疼痛。
实体化了?
疼痛。
真实的、剧烈的疼痛。
善逸捂着摔得生疼的屁股,龇牙咧嘴地从榻榻米上爬起来。
刚才那一下结结实实的撞击告诉他,这里不再是那个甚至能让他像幽灵一样穿墙的观察模式了。
在这个诡异颠倒的世界里,他有了实体。
也就意味着,在这个梦里,他会流血,会受伤,甚至……会死。
“咔嚓。”
一声清脆的咀嚼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善逸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他的头顶上方,大约十米高的一处悬空平台上,坐着那个噩梦般的身影。
无脸的师兄。
即使隔着这么远,善逸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出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以及某种更加扭曲、黑暗的压迫感。
那个怪物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样东西。
粉红色的,圆润的,上面还带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那是一个桃子。
善逸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桃山的桃子。
“真甜啊。”
无脸鬼抓着桃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它的下巴流淌下来。
它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诡异的电音杂质,但语气中的轻蔑和嘲讽却清晰得像是刀子在玻璃上刮擦。
“那个总是啰啰嗦嗦的老顽固终于死了吗?”
无脸鬼随手将咬了一半的桃子扔下深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新的,那是贪婪的索取,是对过往一切的践踏。
“真是太好了。”
“在那破山上待着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恶心。听他讲那些大道理,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善逸死死地盯着那个坠落深渊的桃子。
那是爷爷亲手种的。
那是他们曾经唯一的家。
“你……”
善逸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双拳握紧,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