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佑继续沉浸在以前在皇宫里生活的种种过往。
在各种传闻中,柳太后的经历就像是一段戏文,总觉得那么不真实,一名木艺商的女儿,赢得皇帝青睐,又生下皇子,最后她的儿子还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放在平常人身上,这样的变化,做梦也不敢想。
再后来柳太后怀了四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同德皇帝,因孕期不能承宠,孟承佑的母亲灵犀,意外的出现在了文端皇帝的视野里,灵犀聪慧天真,与心机深沉的柳太后完全就是两类人,她从不刻意求什么,只是平平淡淡的活出自己本来的样貌。
有了新欢的文端皇帝又把所有的柔情蜜意倾注在这个比水晶还纯净的少女身上。
当柳金桂听到文端皇帝又在给灵贵人做画时,恨得牙都要咬碎了,被宠爱时的甜蜜,如今像尖刀一样刺在她的心上。
她总以为文端皇帝对灵犀不过是一时新鲜,只要过了这阵子新鲜劲,他早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可是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落空,文端皇帝对灵犀越来越着迷,她这个曾经凭借画漂亮的木艺图案深得文端皇帝喜爱的女子,似乎被他淡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孟承佑的出生,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文端皇帝是真的喜欢上了灵犀,他的心思,可能不会再回到自己的身上了。
巨大的失落加上疯狂的嫉妒,让柳金桂产生了恶毒的报复之心,柳金桂恨到不能自制的时候,便买通了许铮,一不做二不休的把灵犀给谋害了。
每每想到此处,孟承佑总是觉得自己的眼角湿润了,母亲死时无助的画面总是不停地萦绕在他的脑海,尽管其实他根本没有看过这一幕。
孟玄羽见他沉默不语,又见时间不早,便安慰道:“承佑,你的心眼我能理解,只是,这些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你眼下需要考虑自身才是,那齐盈若真对你的意,因她身份特殊,你若与齐家联姻,便能稳住太后和皇帝,倒也是一个出路。”
孟承佑的思绪回到眼前,瞪了孟玄羽一眼:“怎么可能?我孟承佑要沦落到出卖自己去保全自身?大不了一死,大丈夫还怕一死?”
“哎,与你说不通,你慢慢想想吧。”
说完孟玄羽转身离去,留下孟承佑呆呆地跌坐在椅中。
仲春的禹州城,揽月河畔垂柳新绿,柔枝轻拂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阳光透过嫩叶洒下斑驳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桃李芬芳与河水的湿润气息。画舫游船往来如织,丝竹声、笑语声随暖风飘散,一派盛世繁华。
孟承佑立在船头,一袭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觉不出半分春日的暖意。
“今日天气可真好!”齐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脆如莺,“您看那边,杏花都开得可艳了。”
孟承佑顺着她所指望去,河岸西侧果然有一片杏林,粉白花朵云蒸霞蔚,树下几个孩童正追逐纸鸢,笑声脆生生地传过水面。
更远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临水赋诗,时不时抚掌大笑;一艘载满女子的花船缓缓驶过,胭脂香随风飘来,伴着银铃般的娇笑声。
所有人都沉浸在春光里,唯独他心沉如铁。
孟承佑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柳国公的外孙女。却什么也没有说。
齐盈今日穿着鹅黄春衫,外罩浅碧纱衣,间一支珍珠步摇随船身轻晃。她容貌娇艳,此刻唇角含笑,眉眼弯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不知愁的世家贵女。
她缓步走近,仰脸看向他:“承佑表哥,自你上船起,一言未,你今天是怎么了?”
孟承佑只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想说的。”
此时河面上有一对鸳鸯悠然游过,引得旁边小舟上一对年轻夫妇探头细看,女子倚在丈夫肩头,笑容甜蜜。这般景象,落在孟承佑眼中却格外刺眼。
画舫缓缓前行,从热闹的揽月河中段驶向较为开阔的下游。两岸楼阁渐稀,取而代之的是连绵垂柳与零星桃树。几艘渔船正在撒网,渔夫哼着小调,显然收获颇丰。
齐盈眉眼弯弯笑道:“可惜新为你制的衣服还没做好,不然今日你穿上了,必定十分俊俏。”
孟承佑挤了一个笑,算作是回复。
“听说西境的春天来得迟,此时怕是还在下雪?”齐盈再次寻找话题。
孟承佑目光微动:“我不在西境,不知道。”
见孟承佑还是不想说话,她转身倚着栏杆,侧脸看他,“承佑表哥,你在西境镇守多年,想必见识过许多京城见不到的风物。我听说西境有神鹰,展翅可遮天蔽日,可是真的?”
“那是边民传说,夸张了些。”孟承佑简短答道,脸上不辨喜忧。
“那承佑表哥在西境待了多少年了?”齐盈有意让孟承佑生出想要说话的兴致,于是一步步的引导着。
“四年吧。”承佑漠然道。
“那你将来是会去西境,还是回盛州呢?”齐盈接着问道。
孟承佑冷哼了一声:“承佑现在身不由己,怎知以后的事情?”
画舫此时驶过一道石桥,桥洞下回声荡荡。过了桥,水面陡然开阔,两岸视野再无遮挡——揽月河在此汇入平陵江。
江风扑面而来,带着江水特有的浩渺气息。与城内河的精致繁华不同,平陵江气势磅礴,江面开阔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远处帆影点点,货船客舟川流不息,更显禹州身为大晟第二大城的兴盛。
无论齐盈怎么问他,他都是简短作答,画舫之中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外面传来的水流声与偶尔飞过的水鸟的鸣叫声。
景色壮阔,孟承佑的兴致却一点也提不起来。
画舫驶入平陵江后,齐盈见孟承佑心如铁石,毫无转圜,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江风透过雕花窗棂吹入,带来远方码头的号子声与江水的气息。
孟承佑对外面的景色没有什么留恋,便踏步进入船舱,齐盈亦紧随其后。
两人在船窗侧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榻上小案放着一壶茶水,孟承佑自顾地倒了一杯。
孟承佑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终于开口:“齐姑娘,你说的三件事如今我都做到了,你可要告诉我霍飞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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