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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宁静下的波澜（第1页）

戈德里克山谷的日子，在一种表面近乎诡异的宁静中缓缓流淌。阿不思·邓布利多和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两位曾搅动整个魔法界风云的人物，如今像一对磨合了半辈子的……老友或者说，某种关系微妙复杂的同居人，在波特老宅里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平衡。

格林德沃最终还是正式搬进了邓布利多的卧室。没有激烈的争吵，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在某个清晨，他拎着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主要是阿丝特莉亚后来给他添置的行李，自然而然地走进了那个充满蜂蜜、柠檬雪宝和旧书气息的房间。邓布利多当时正在窗边喂福克斯，只是顿了顿，没有反对，仿佛这本就是一件迟早会生的事情。从此，那间卧室里便混杂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一边是温暖的、带着甜腻糖果和沉稳智慧的秩序，另一边则是锐利的、仿佛随时能燃起幽蓝厉火的狂放不羁。

文达·罗齐尔也跟了过来，安静地住进了一间客卧。她依旧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长裙，举止一丝不苟，对格林德沃的称呼永远是恭敬而疏离的“先生”。她试图将纽蒙迦德那套严谨的秩序带入这个略显随性的家庭，比如将书架上的书按照字母顺序重新排列，或者试图规范早餐时间，但效果甚微。她对邓布利多的敌意并未完全消散，那是一种沉淀了数十年的、基于立场和忠诚的抵触，即使她知道如今局面已变，那份下意识的审视和距离感依旧存在。她称呼邓布利多为“邓布利多教授”，客气而冰冷。

这种表面平静的生活，直到被一群精力过剩的年轻访客打破，才让这两位以及文达真正意识到，与一群正处于好奇心和学习能力巅峰期、并且被某个“事业脑”领袖充分鼓舞了的少年少女生活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个看似寻常的下午。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难得地一起在书房里研究一本关于古代如尼文变体的孤本，争论着某个符号的魔力导向。文达则在客厅里整理着由猫头鹰“旺财”带回的、关于欧洲大陆几个古老家族的最新动向情报。一切都显得平和而富有学术气息。

过于平和了。

文达先感到一丝不对劲。太安静了。那几个孩子——阿丝特莉亚、哈利、还有今天过来做客的罗恩、赫敏、纳威以及韦斯莱双胞胎——吃完午饭后就说要去后院进行“课外实践”。以她对自家小姐和那群小巨怪（她内心偶尔会这么称呼他们，尽管表面维持礼仪）的了解，“课外实践”往往意味着某种程度的……可控混乱。但今天，后院安静得反常。

她放下羽毛笔，微微蹙起眉头，看向书房方向。里面的争论声也暂停了，阿尔和盖尔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份异常的寂静。

盖勒特放下手中的古籍，灰眸中闪过一丝警惕，那是在漫长斗争岁月中养成的直觉。“太安静了。”他低声说，语气与文达心中的疑虑不谋而合。

阿尔推了推半月形眼镜，蓝色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一丝了然和……微妙的预感。他想起了阿丝特莉亚小时候在女贞路，每次安静过半小时，弗农·德思礼家的花园就会遭殃的经历。

一个古老的、跨越了文化与时空的至理名言，同时浮现在在场三位阅历丰富的成年巫师脑海中：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多言，同时起身，悄无声息地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的景象，让即使见过大风大浪的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也瞬间凝固在原地。文达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魔杖。

原本平整的草地上，此刻覆盖着一层黏糊糊、闪烁着不祥七彩磷光的黏液，正缓慢地蠕动着，仿佛拥有生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烂洋葱、臭鸡蛋和某种刺鼻化学试剂的古怪气味。哈利和罗恩站在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内，脸上、袍子上都沾了不少黏液，表情是混合着兴奋和后怕的空白。赫敏和纳威则站在另一边，赫敏正飞快地翻动着手中一本厚得能砸晕巨怪的《强力药剂进阶》，嘴里念念有词，小脸煞白。纳威紧张地攥着魔杖，嘴唇哆嗦。

而这场混乱的中心，是阿丝特莉亚和韦斯莱双胞胎。他们三个正围着一个原本用来装饰的石头花盆，花盆里原本的植物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滩剧烈沸腾、不断变换颜色的糊状物，正是那七彩黏液的源头。弗雷德和乔治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现新大陆般的狂喜，而阿丝特莉亚，她的异色瞳紧盯着那沸腾的糊状物，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标签上画着骷髅头（显然是双胞胎的手笔）的玻璃瓶，表情是专注混合着“果然如此”的研究神态。

“我们……我们只是想优化一下沼泽咒的持久性和……视觉效果。”弗雷德试图解释，声音在三位长辈尤其是格林德沃那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小。

“顺便加点……嗯……惊喜元素。”乔治补充道，指了指那蠕动黏液上偶尔爆开的小小、恶臭的烟雾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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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丝特莉亚抬起头，看到脸色各异的三人组，丝毫没有意外，反而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下午好，父亲，妈咪，文达女士。我们在做一个关于魔法化合物黏附性与魔力持续性的小实验，看起来配比稍微……活跃了一点。”

她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格林德沃的额角似乎有青筋跳动了一下。他当年在欧洲大陆掀起革命风潮时，手下最激进的巫粹党也没敢在他的临时指挥部里搞出这种……生化危机现场。

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那古怪的气味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他看着排排站、脸上写着“我知道我们可能闯了点祸，但你看这成果多有趣，而且我们下次还敢继续探索”的孩子们，尤其是中间那个一脸“我在推动魔法进步”的女儿，感到一阵熟悉的、混合着无奈和纵容的头疼。

文达则是彻底失语了。她印象中的格林德沃先生，身边应该是肃穆的追随者，讨论的是宏大的蓝图，是世界的命运。而不是……而不是面对一院子散着恶臭的七彩黏液，和一群眼睛亮晶晶等着评价他们“杰作”的小巨怪！

“清理一新。”邓布利多最终还是挥动了魔杖，柔和而强大的魔力瞬间席卷了整个后院，黏液化作了蒸汽，恶臭被清新的草木气息取代，沸腾的糊状物和石头花盆一起消失无踪，草地恢复了翠绿。

场面干净了，但空气中那份无形的“罪证”和孩子们脸上毫无悔意的表情，依然存在。

格林德沃走上前，灰眸扫过每一个孩子，最后定格在阿丝特莉亚身上。“解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丝特莉亚眨了眨眼，非常流畅地开始阐述：“我们基于沼泽咒的基础魔力结构，引入了双胞胎开的‘永恒黏胶’的三号变体，试图解决其在水源匮乏环境下的失效问题。赫敏提供了魔力持续性模型的初步计算，纳威负责稳定性观测，哈利和罗恩进行范围测试。刚才的活性失控，主要是因为我加入的‘欢欣剂’萃取液与乔治添加的‘粪蛋精华’产生了未曾预料的链式魔力反应……”

她侃侃而谈，用词专业，逻辑清晰，仿佛在提交一份学术报告。

文达听着这一连串完全出她理解范围的“课外实践”内容，看着阿丝特莉亚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联想到之前听闻的以及她亲眼所见的各种事迹——劫阿兹卡班、炸纽蒙迦德、污染魂器、黑魔法洗地……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终于深刻地、直观地理解到，为什么当年强大如格林德沃先生，最终也会对这位小姐选择纵容和认同。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这是一个行走的、人形的、并且还极其善于煽动和组织他人的……麻烦漩涡！不，麻烦这个词都显得过于温和了。

格林德沃听着女儿的“报告”，脸上的冰冷渐渐被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取代，那里面有无奈，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赞赏？他当然看得出这所谓的“实验”背后蕴含的危险性和……创新性。

邓布利多揉了揉眉心，打断了阿丝特莉亚的技术分析：“莉亚，我想我们需要的不是实验报告，而是一个保证。保证以后进行这类……嗯……‘研究’时，至少提前通知一声，并且选择一个更……开阔的场地。”

“比如尖叫棚屋？”罗恩小声提议，被赫敏狠狠瞪了一眼。

阿丝特莉亚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的，妈咪。我们下次会注意场地选择和……安全预案。”她答应得很爽快，但那双异色瞳里闪烁的光芒，明确表示“注意”不代表“停止”。

格林德沃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他转身往回走，经过文达身边时，淡淡地说了一句：“习惯就好。”

文达站在原地，看着那群瞬间又恢复了活力、开始叽叽喳喳讨论刚才“数据”的孩子们，尤其是被围在中间、笑容狡黠的阿丝特莉亚，内心百感交集。她多年建立起的、关于力量、秩序和追随的认知，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阿丝特莉亚注意到文达复杂难言的目光，她走过去，仰起脸，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不掺任何算计的笑容，语气亲昵地唤了一声：

“文达姨姨，别担心，我们心里有数的。”

这一声“姨姨”，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文达·罗齐尔那颗习惯于冰冷和忠诚的心。她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眸，僵硬了片刻，最终，那紧绷的嘴角几不可见地软化了一丝微小的弧度。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但那份根深蒂固的敌意和距离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又被磨掉了一小块。

她看着阿丝特莉亚转身跑回伙伴中间，听着他们又开始规划下一个“伟大”的实验，内心终于彻底明悟：跟随这位小姐，未来的日子，恐怕永远与“平静”二字无缘了。而奇怪的是，她竟然开始觉得，这样似乎……也不坏。

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站在书房窗口，看着后院重新恢复表面上的和平，以及文达那略显茫然又似乎有所触动的背影，对视了一眼。

“阿尔，”格林德沃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认命的感叹，“我现在开始怀疑，从纽蒙迦德出来，究竟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邓布利多微笑着，往嘴里塞了一颗柠檬雪宝：“盖尔，我认为，这或许是命运给我们两个老家伙的……一份最特别的礼物。虽然，拆礼物的过程可能有点刺激。”

窗外，夕阳给山谷镀上了一层金色，孩子们的欢笑声随风飘来。这个特殊的家庭，就在这鸡飞狗跳却又充满生机的日常中，继续书写着它独一无二的故事。宁静？那不过是下一次波澜来临前的短暂间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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