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算了。
这时陆承濂冷着脸,金刀大马地走到了主宅,显然此时的老太太已经得到了消息,一排丫鬟匆忙走出,老太太在两位太太的扶持下,拄着拐杖出来了。
后宅奴仆已经迅速关上大门,门外瞬间守护着一层层的人马,诸位丫鬟仆妇也尽皆退出。
陆承濂抱着顾希言,径自走到老太太跟前,这才放下顾希言。
顾希言现在四肢发软,浑身无力,她两脚着地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陆承濂扶住了她的腰,温声道:“你小心些。”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如此温柔的言语,如此体贴的行径,这是昔日那位陆三爷吗?
一旁沛白恰过来老太太房中送物件,陡然间见这情景,也是震惊不已。
要知道往日她和迎彤还曾给了这六少奶奶难堪,那时候两个人都满心以为可以留下做姨娘,结果可倒好,如今自家三爷竟然和这六少奶奶有了首尾??
老太太到底是经过事的,她沉着脸,拐杖在台阶上点了点,才道:“说吧,你到底要如何?”
陆承濂:“祖母,前几日你老人家曾经和孙儿提起,说年纪不小了,也该娶亲了,如今孙儿心中恰有一心仪之人,特请祖母允婚,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顾希言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生无可恋,此时听得陆承濂这话,更是气虚,恨不得当场死去。
老太太听这话,老迈的视线扫过顾希言,之后望着陆承濂,缓缓地道:“你要求娶哪家闺阁千金?”
陆承濂却挽着顾希言的手,道:“孙儿不想求娶哪家闺阁千金,只想娶她,本就是咱们家的孙媳妇,都是老熟人了。”
他这话说出,众人全都惊得不轻。
须知陆承濂一向冷漠酷厉,对任何后宅女子都不假辞色,并不多看一眼,可这位孀居的少奶奶又是性子温顺循规蹈矩的,他们两个平时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人!这事到底怎么发生的!
而其中最为震惊的则是五少奶奶,须知她往日和顾希言相熟,多少有些同情她这个寡妇,可没想到,这个寡妇如今竟然勾搭了国公府最有前途的三爷!
至于在场仆妇丫鬟小厮,此时真是恨不得当场消失。
国公府这样的门第竟然出了此等荒谬之事,又是违背人伦的,谁想听到呢?那不是找死吗?
老太太到底是经过风浪的,她深吸口气,压下愤怒,沉声道:“承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承濂:“孙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清楚不过,也知道此事只怕难容,更知道国公府为了声名,必不能允,所以孙儿先斩后奏,今日孙儿强行抱了自己的弟妹,阖府的人都看到了,她的贞妇名节已毁,再不能替陆承渊守节,既如此,那孙儿就干脆求老太太成全,她还是我敬国公府的孙媳妇!”
这话说出后,场中有了让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全都低垂着脑袋,屏着呼吸,提着心。
大家听到老太太那压抑而愤怒的喘息,也听到墙头觅食雀儿的叽叽声。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而此时的顾希言更是脑中一片空白,这几日陆承濂不见了,话都没留一句,阿磨勒也不见了,她只以为他打了退堂鼓。
谁曾想他在这里等着她,竟直接来一个这么狠的!
他就没想着给她留半点退路,直接把两个人都逼上悬崖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老太太的声音:“简直满口胡言,承濂,你是疯了不成?你以为府中能任由你胡闹吗?你以为你爹娘能允你如此吗?”
陆承濂却道:“祖母,孙儿知道事出突然,家中长辈必然不许,是以孙儿已经提前禀明了皇上。”
啊?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过去,顾希言也愣了下。
禀明……皇上?
老太太死死攥着手中紫檀拐杖:“你说什么?”
陆承濂:“是孙儿莽撞,强占了弟媳,她重名节,要以死明志,所以孙儿求了皇上,问如何处置。”
以死明志?
大家一听纷纷看向顾希言,这时不免想起她被陆承濂连拖带拽的狼狈,以及前几日蹊跷的那场大病。
可怜这六少奶奶如今纤弱削瘦,真是憔悴堪怜人比黄花,
如今看来,竟是因了被三爷强占了?
老太太听此,自是脸色越发难看,大庭广众的,自己孙子就在这里说这种疯话,可如何收场!
这时陆承濂却对顾希言道:“皇上说了,女子为夫守节固然是世间纲常,但天道更重人伦,君子有成人之美,你为夫守节,志高心洁,而我既做下错事,合该承担一切,只要我们能得父母长辈之命,并有媒妁之言,皇上愿意成就一桩美事。”
顾希言听得这言语,心神恍惚,胸口又是酸楚又是悸动。
她不敢相信,皇上会允了这样的事,可若是允了,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求一个光明正大?
而在场众人自然也都听得傻眼,诸如二太太和四少奶奶等,更是神情惨白。
须知往日在她们眼中,顾希言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便是给她一些好处,也只是怜悯罢了,这样的人注定孤寡一生,是被国公府供着的门面,但永远也别想有什么风光的一日,永远也别想翻出什么风浪。
可现在,她和府中三爷?若真成了,那过了明路,那,那府中后宅怕不是要变天了!
老太太此时已经气得手都在哆嗦,她怒道:“承濂,若咱们家是那小门小户,今日做祖母的也就成全你,可我们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万万不能闹出这样的丑事!”
陆承濂:“丑事?祖母,皇舅舅都允了,你老人家说丑事,这话是不是得到皇舅舅跟前理论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