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轩的声音不小,得意洋洋的声音传到了三楼的许念耳中。
许念冷漠地在三楼的窗户上看着徐凌轩小丑般的举动,却在看到苏清的眼泪时,心底有些触动。
他只想着,怎么这么久过去了,苏清那人还是那么爱哭?
之前生病难受哭,现在被人欺负了也哭。许念不禁怀疑,那娇滴滴的公主是由水做成的。
然而,随着徐凌轩的大呼小叫,许念才突然发现,从一开始他就认错了苏清的性别。
性别而已,许念并不在意。
反倒在那天过后,许久为光临他梦境的苏清再度进到梦中。
梦里的苏清跟现实一样,似乎都有流不完的眼泪,只是那时候梦里的苏清,又和他当初在医院回来后梦到的苏清,又些略微的不同。
这次是他先闯入我生活中的。许念想着,心底强烈的不甘让他不再满足于龟缩在那间小小的房间中。
那天过后,许念找了人,在苏清和宋逾白住的屋子对面,租了间房子,偶尔苏清家里阳台没关时,许念能躲在厚厚的窗帘之后,偷偷窥见苏清的身影。
运气好的时候,正好赶上苏清晾完衣服,他不会马上回到屋中,反而会蹲下身子,笑着用手指点着摆在地上的那好几盆多肉植物。
从前许念不愿让旁人进他的房间,是因为他的洁癖,担心别人弄乱弄脏了他屋里的东西。
再后来,许念不愿让旁人进他的房间,是因为不想让人窥见他的阴暗心思。
他常年待着的房间墙上,四处贴满了属于苏清的照片。
有苏清站在阳台上的,也有许念透过没关着的窗户,偷偷拍到的客厅里坐着的苏清,更有苏清外出去咖啡店见徐凌轩时,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
“不好意思,”苏清仔细回想了下当天遇到的人,却依然对许念没有半点印象,“那晚人很多,我可能对你没什么印象。”
“没关系,”许念说着,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苏清,脸上露出了两人遇见后的第一个笑容,“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是。”
莫名其妙的话语让苏清有些疑惑,还未等他追问,过去拿碗筷的许枯已经重新回到餐桌旁,碗中连饭都为许念盛好了。
许枯在将碗筷放到许念跟前时,还不忘询问:“发生了什么,怎么刚刚在道歉?”虽然是询问苏清的,他的目光却放在许念身上,心底也毫不怀疑是他名义上的这个大哥先去欺负了苏清。
“其实没什么事,”苏清尴尬地挠了挠头,朝许枯解释着,“就是刚刚许念说他在许家那天晚会上见过我,但是我没有印象,有点对不住许念。”
“我们重逢的那个晚会?”听到苏清的话,许枯也跟着回想着,见苏清点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那次许念他压根……”
许念残疾之后连家人都不见,又怎么可能会参加那种鱼龙混杂的晚会。
再加上,那次晚会的主角是他这个一回来就抢走了许念一切的弟弟,许念就更加没有理由会去参与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全,就被冷着脸的许念所打断,“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急忙打断的话语再次证实了许枯心中,许念是在撒谎的猜测。
担心苏清多想,许枯也只好跟着说道:“嗯,也对,先吃饭吧。”
诺大的饭桌上,苏清三人并排坐着,他莫名其妙地被夹在兄弟两人中间,一举一动都有些僵硬。
右边是从一开始就坐在他身侧的许枯,而左边是他亲手扶到椅子上坐着的许念。兄弟两人默契十足,一前一后地为苏清碗中夹菜着。
苏清有些受宠若惊,礼貌性地也为两人的碗中夹菜进去。
只是他只有一只手会拿筷子,只能夹一筷子给许枯,再夹一筷子给许念。
端水端地连他碗中堆积上来的那小山似的食物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无奈之下,苏清只好回拒着许家兄弟俩的热情,“你们快吃自己的吧,我这都快吃不完了的。”
他拧着眉,有些发愁地看着碗中堆积着的食物,虽然他不挑食,但是这碗堆起来的食物实在是太多了。
以前和宋逾白一起吃饭,熟悉他饭量的老公虽然偶尔也会一口一口喂着他的,却把握着量,从来都不会让他吃得太撑,更不会让他难受。
如今离开了家里,苏清才更能体会到宋逾白的体贴。
许家两兄弟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两人在饭桌上对心上人的热情,以及对自家兄弟的敌视和较劲,反而加深了苏清对自家老公的思念之情。
一顿饭下来,苏清有些苦恼地揉着自己的小肚子,万一工作回家反而还胖了怎么办?
要是回到家里之后,久别重逢的老公嫌弃他太胖,身材走样了,看起来更加不好看了,不要他了怎么办?
苏清思绪发散着,目光逐渐呆滞,内心已经想到了宋逾白要是因为他太胖而要和他离婚,他该怎么挽留了。
阻止苏清继续胡思乱想下去的,是他看到许枯收拾着餐桌的举动。
身为客人,吃完还要主人家再收拾餐桌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苏清吓得连忙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抛到一边去,赶紧制止着许枯的动作,“我来收拾吧,你跟我说下洗碗的工具放在哪,我去洗就好了。”
“不用,有洗碗机,”许枯还没回答,本来冷眼旁观着的许念反倒先跟苏清搭话,“你今天刚搬来,收拾东西也累了,让他去做就好,不用管他。”
许念说出的话语冷淡而平静,略有些不近人情,却在看向苏清的那刻,眉眼间都变得柔和起来。
“麻烦您再帮我扶到轮椅上了。”
短短一顿饭的时间,许念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对着苏清颐指气使的,又像是重新学会了该怎么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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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原本在许枯口中,不愿出门半步的许念却一直在客厅待着,本就不擅长跟人相处的苏清只在楼下坐了一小会,却觉得如坐针毡的。
他心思敏感,总觉得许念的目光时不时地会放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