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栖尘不答,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问:“为何不敢看我?”
可就在对方抬眸看他的那一瞬,元栖尘迅速伸手,朝他腰间悬挂的那枚流萤白玉抓去。
一阵扭打碰撞的动静过后,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元栖尘没能拿到玉牌,但看清了刻在上面的名字:“你是阙子真?”
就连远在九幽境的元栖尘都听说过天枢宫这位绝世不出的天才的大名。
而此时此刻,这位天才正垫在元栖尘身下,终于想起质问他的来历:“你是何人?为何擅闯藏书阁?”
元栖尘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声,俯首在他耳畔轻声道:“小道士,你知不知道……自己耳朵是红的?”
……
阙子真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可元栖尘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叫阙子真松口将玉牌给他。
那些魔君的话,元栖尘并未放在心上,这块玉牌能不能拿到手更是无关紧要,可元栖尘偏偏就和他杠上了。
他三五日便来一回,有时动手硬抢,有时撒娇调戏装可怜。
软硬兼施皆不成,倒是将进出天枢宫的路先认熟了。
时间久了,连元栖尘都忘了最初来这里的目的。
三个月后,元栖尘惊觉自己在这里逗留太久,打算动身回九幽境,临走前想着告诉阙子真一声。
打打闹闹这么长时间,若是不告而别,小道士该哭了。
谁知今日到了藏书阁,阙子真竟不在常坐的位置上,倒是有几名普通弟子,七嘴八舌在商量祭天盛典的事。
“虽说祭天盛典是为了祭祀天道举行的,但祭过天后那才叫热闹,火树银花不夜天,今日院长特许,可夜不归宿,你们可要去放灯祈愿?”
“人人都去,我们又岂会错过。”
这些人说着,忽然放低了声音:“你们说,他会去吗?”
“人家是裴院长的亲传弟子,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再说,他不是不爱凑热闹吗?”
人人都知道阙子真独来独往,纷纷默认了这个说法。
“说的也是。”
这些人前脚刚走,阙子真后脚便捧着刚找到的一本剑谱回来了。
那些话也不知听了多少。
“喂!”元栖尘现身叫住他,“你真不爱凑热闹?”
若阙子真点头承认也就罢了,他才懒得管闲事,可他却说:“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为什么不去?”
阙子真头也不抬:“一个人放灯,和一个人看书,于我而言,无甚区别。”
元栖尘福至心灵,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假思索道:“我陪你去。”
祭天盛典果然热闹非凡,可阙子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趁人群都在祭坛上时,带着元栖尘去聂师叔那里领灯了。
“师叔,两盏祈愿灯。”
聂长东领了个最无趣的活,老神在在:“自个儿拿。”
天枢宫分发的祈愿灯都长一个样,没什么可挑的,阙子真随手拿了两盏,转身就走。
过了一会儿,聂长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子真?他怎么也来了?”
祭礼完成,火光漫天,满目流霞。
元栖尘被带到一处无人山峭,正好能瞧见此番盛景。
二人放飞祈愿灯,看两盏灯互相作伴,随风没入夜色里。
“阙子真,我该走了。”
再不回去,那些魔君怕是要以为他折在天枢宫了。
阙子真似乎早有所料,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不声不响将那枚刻有自己名字的流萤白玉拿了出来。
元栖尘微怔:“你……这是何意?”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三天两头地来找阙子真,元栖尘也因此知道了不少关于天枢宫的事。
比如这块象征天枢宫弟子身份的流萤白玉,同时也是他们的魂玉,人死则玉碎。
阙子真把它交给元栖尘,分明是已经做好了他不再回来的准备-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户直直照在元栖尘脸上,他不耐地翻了个身,模糊看见一个人的影子。
那好像是……
阙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