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储物戒,他下了高台。
松正阳看着这一幕,北玄商的动作躲不过他的法眼,他与北玄商对视,双方皆心知肚明,他道:“玄商,你回去休息吧。”
“是。”北玄商应声,手里攥着东西,离开这里,往惊鸣峰去。
到了竹屋外,他停住脚步,摊开手指,这本该给施俊彦的东西,现在却出现在手心。
是枚做工精致的储物戒,七朵彼岸花相互纠缠,开得艳丽。
这些弟子遭受的与池栖雁有些关系,他习惯性地为池栖雁扫去尾巴。
临到头,他反悔了,来了招“狸猫换太子”,用别的储物戒替了这枚储物戒,那里头的东西自然也是好的。
可,这不一样。
一想到施俊彦会触碰到这些花,他就极为不爽,心念一动,换了。
储物戒静静躺着,而另一枚在池栖雁手中,随着那场爆炸……一同消失了。
无名指根部有一圈泛白,戴久后残留的痕迹还没消散。
他包住手,将储物戒收了起来。
邪物死了,他的任务完成了,全身却没一处提得起劲,恍如隔世。
他去推开竹屋门扉,竟生起股近乡情怯之感。
池栖雁曾住在这里。
第一次分离的夜晚,他悄声来到这里,窗纸透着光,灯尚未熄灭,栖栖还没睡。
这般,他才敲了门,一叩一击,有规律地敲着,看上去不紧不慢,实际上心跳微微加速,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栖栖。
栖栖待在他的房间,如同被圈进了他的地盘,迟早会沾染上他的气味,他想想便极为满足,爽到头皮发麻。
听着里头传来的脚步声,咚咚咚,每一步都踩在心尖,到门口处脚步声停了。
门依旧关着。
栖栖藏在了门后,意识到这点,他不由得一笑,栖栖的小心思总是特别好猜。
他推开门,踏入房间……
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没有脚步声。
北玄商指尖微蜷,最终还是推开了门,屋里的味道涌进鼻腔,却没有池栖雁的气味。
他下意识深深呼吸,才闻到一丝浅而淡的气息,风一吹,就散了。
屋里头仍是原来的装扮,所有东西都在原位,没有任何变化。
正对门的案桌上,魂灯还在,琉璃暗淡化黑。
他跨过门槛,这个竹屋他待了百年,应是安心之处,可却莫名觉得心落落的,浑身不安。
不能再想了,该找点别的事做。
可平常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北玄商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了,愣愣地盯着前方,窥见案桌上的几本书,才想起来平时自己会坐在案桌前看书,学习新的术法。
他这才找到一点事做,坐到凳子上,魂灯放在案桌正中间,他伸手触碰,看了几秒,才将魂灯放到一旁。
拿起书翻开,看见熟悉的内容。
喉咙如被人掐住,呼吸变得极为艰难。
这些书,不是他的,是池栖雁的。
当初,池栖雁说要罚他,却转身坐到他的怀中,他清楚地感受到怀中人的温香软玉,池栖雁惹了他一身火,还要他讲书……
这些记忆清晰地仿佛还发生在昨日,北玄商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记忆如此之好。
那神情,那动作,那触感,一笔一划全刻在脑袋里,稍微一想,这些全涌了脑海里,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被迫承受着往日的甜蜜。
为什么池栖雁会是邪物呢?
如果不是,该多好。
不管他怎么去想邪物曾干过的坏事,只要一想起这人是池栖雁,他便怎么也恨不起来,可他明白他必须得杀,也不得不杀。
如今,人已魂飞魄散……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阻止了邪物滥杀无辜,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书角似乎还残留着池栖雁的触感。
北玄商眼前模糊,他眨了眨眼,有东西砸下来,他低下头,却见手中纸张湿了一块。
他愣愣地抬起手,摸了下脸,指尖湿润。
是眼泪。
他怎么哭了?
他抹去泪痕,看不下去书,合上,目光直直盯着书封,渐渐失了焦点,一股空寂感自灵魂深处传遍全身。
回忆以前的日子……他这个人的生活还真是无聊,看书练剑,出门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