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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妃也来赏月（第1页）

处置柳元的风波过后，王府内呈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清明景象。仆从们各司其职，不敢有丝毫懈怠，几位夫人更是深居简出，生怕触了王妃的霉头。凤清音乐得清静，将更多精力投入到轩辕夜的解毒方案中。

这夜，月华皎洁，星河疏淡。凤清音在房中研究了几个时辰的医书，只觉心头有些烦闷，便摒退侍女，独自一人到花园中散步，透透气。

初夏的夜风带着微凉的花香，沁人心脾。她信步走在鹅卵石小径上，月光将她窈窕的身影拉得细长。走到那片莲池边的六角凉亭时，她却意外地看到亭中早已有人。

轩辕夜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池水，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他身上，将那玄色常服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晕。他微微仰头望着天际那轮满月，侧脸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愈清晰俊美，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他似乎察觉到来人，缓缓转过头。

四目相对，在溶溶月色下，皆是一怔。

“王爷。”凤清音率先敛衽一礼。她没料到他会在此处。

“王妃也来赏月？”轩辕夜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比平日更低沉几分，少了几分病气，多了几分真实的磁性。

“在房中待得闷了，出来走走。”凤清音走近亭子，在他身侧不远处停下，并未靠得太近，目光也望向那轮明月，“王爷好雅兴。”

“不过是……睡不着罢了。”他淡淡回应，视线重新投向夜空，“这王府的月色，看了许多年，似乎从未变过。”

凤清音听出了他话中那一丝几不可察的寥落。一个被困于病体和轮椅，时刻与剧毒和阴谋相伴的人，这日复一日的月色，于他而言，或许并非美景，而是囚笼的见证。

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陪他站着。夜风拂过，带来莲叶的清香，也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和他的袍角。

“那日，多谢你的披风。”她忽然开口，声音轻缓。

轩辕夜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并未看她，只望着池中月影：“举手之劳。”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却不似以往那般充满试探与算计，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

“你看那颗星，”轩辕夜忽然抬手指向天际最亮的一颗星子，打破了寂静，“名为紫微，乃帝星之兆。”

凤清音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心中微动。他竟与她谈论星象？这似乎出了他们“契约”的范围。

“帝星孤悬，看似尊贵，实则周天星辰皆需仰其鼻息，亦需承其重压。”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凤清音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在说他自己。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孤悬未必是孤寂。或许，只是尚未找到那颗能与它并肩、光芒不相上下的星辰。”

轩辕夜倏然转头看她，月光下，她清丽的侧颜仿佛散着柔和的光晕，眼神清澈而坚定。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他沉寂的心湖。

就在这时，一阵更大的夜风吹过，池中莲叶翻涌，亭边一株晚开的昙花，似乎被风惊扰，那洁白硕大的花苞微微颤动了一下。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被吸引过去。

“要开了。”轩辕夜低语。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在皎洁的月光下，那昙花的花瓣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度，缓缓地、优雅地向外舒展，一层又一层，露出中间嫩黄的花蕊。清冽独特的香气，瞬间在夜色中弥漫开来，比莲花更馥郁，比月桂更幽远。

月下看美人，已是绝景。月下观昙花，更是可遇不可求的雅事。

两人都未曾说话，只是静静地并肩立于亭中，看着那株昙花在月华下尽情绽放它短暂而绚烂的生命。这一刻，什么剧毒、什么权谋、什么契约，仿佛都被这极致的美丽与宁静暂时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