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状似无意地、极轻极快地从元澈微凉的指尖一掠而过。
那触碰,比羽毛更轻,比雪花更凉,却在接触的瞬间,
仿佛带着昨夜残留的、记忆深处的微麻与滚烫。
元昭宁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碰到。
随即,她便稳住了身形,微微侧过脸,看向元澈。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惊慌,也没有刻意的勾引,只有一丝恰到好处的、被掩饰得很好的疲惫,以及一点点……
或许只有他能读懂的、细微的依赖?
她的唇瓣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带着一丝晨起的微哑,如同耳语:
“这朝服……太重了。”
在元昭宁指尖擦过的瞬间,元澈的呼吸几不可闻地一窒。
那触感太轻,太凉,转瞬即逝,如同幻觉。
可昨夜肌肤相亲的记忆太过鲜明滚烫,使得这细微的接触,像一根带着余温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他刚刚筑起的屏障。
指尖残留的凉意下,仿佛骤然窜起一簇微弱的火星,沿着血脉蜿蜒而上。
他听到了她那句轻得近乎气音的抱怨。
这句话,连同她眼中那丝被疲惫包裹的、若有似无的依赖,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他心底最坚硬的冰层上,激起了一圈不受控制的涟漪。
几乎是本能地,他刚刚收回的手,指节不受控制地又细微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那缕已然消散的冰凉与触感。
冕旒下的眸光骤然幽深,紧紧锁住她微微侧过的脸,试图从元昭宁的脸上,分辨出这句话背后的真意——
是单纯的抱怨?
是无心的流露?
还是……另一种更隐秘的试探?
元澈看到元昭宁颈侧高领下,因刚才微微侧头而露出的一抹淡淡红痕。
那痕迹,在周遭肃穆的背景下,在他此刻翻涌的心绪中,
显得格外刺目,
也格外……脆弱。
一股复杂的冲动猛地攫住了他——
想要将她拽入怀中,用更深的吻痕覆盖那碍眼的印记;
想要质问她为何在撩拨后又摆出这副无辜淡漠的姿态;
想要拂去她眉间那丝疲惫。
然而,这里是太和殿前,是新年大朝贺,是无数双眼睛注视下的权力之巅。
所有的冲动,最终都被他死死压在喉间,化作喉结一次沉重的滚动。
他什么也没说。
元昭宁用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了元澈那一瞬间的凝滞。
心底掠过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