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特别想读书,但读不下去的?”
村长犹豫了一下,看向门外。顺着他的目光,叶星辰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躲在墙边,正怯生生地往里看。
那是个女孩,大概十二三岁,头枯黄,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但洗得很干净。她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应该是弟弟或妹妹。
“阿秀,进来。”村长招招手。
女孩迟疑地挪进来,头垂得很低。
“这是阿秀,今年十三了。”村长介绍,“她爹前年在矿上出事没了,娘改嫁到外省,再没回来。现在跟着爷爷奶奶过,还有个五岁的弟弟。”
叶星辰放轻声音:“阿秀,你读到几年级了?”
女孩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四年级。”
“还想读书吗?”
这次,女孩沉默了很长时间。她抱紧怀里的弟弟,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就在叶星辰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忽然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但眼神异常坚定:
“想。”
那一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叶星辰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为什么想读书?”她问。
阿秀咬了咬嘴唇:“读书……就能看懂农药瓶子上的字,爷爷去年打药,因为看不懂说明,差点出事。读书……就能算账,奶奶卖鸡蛋总被贩子骗。读书……就能去镇上、去县里,找活干,养活弟弟。”
不是“想当科学家”“想当老师”那样遥远的梦想,而是最朴实、最迫切的生存需求。
但正是这份朴实,让叶星辰的心被狠狠揪紧了。
“如果有个地方,可以让你继续读书,还能学一门手艺,你愿意去吗?”
阿秀的眼睛瞬间亮了,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我要照顾弟弟。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地里的活……”
“如果弟弟也可以一起呢?”叶星辰说,“有个地方,可以让你读书学手艺,弟弟也能得到照顾。”
女孩愣住了,显然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妇女挤在门口,你推我搡,似乎想进来又不敢。李梅主任见状,起身出去询问。
几分钟后,她带进来三个妇女,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手粗糙皲裂,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
“叶总,她们听说您是来做妇女培训的,想问问……”李梅顿了顿,“能不能也学点手艺?”
为的妇女叫春婶,说话很直:“我们没文化,字认不得几个,但手不笨。会绣花,会做鞋,会腌腊肉。可是做出来卖不出去,只能自家吃用。要是能学个能赚钱的手艺……娃娃的学费就有了。”
另外两人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期盼。
叶星辰让林深把带来的样品拿出来——是“星辰”品牌与“星火计划”设计师合作开的几款产品:融合了传统刺绣元素的丝巾、用植物染布料制作的包袋、改良版的民族风饰。
“类似这样的东西,你们能做吗?”
三个妇女凑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摸着。
“这个绣花……比我们绣的精细,针法也复杂。”春婶仔细端详着丝巾上的刺绣,“但要是有人教,我们能学会。”
“这个染色,用的好像是我们山里的蓝草?”另一个妇女惊喜地说,“我奶奶以前就会用蓝草染布,这手艺我还会一点!”
“这些珠子穿的法子巧……”第三个人也开了口。
叶星辰与林深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基础,有意愿,缺的是系统培训、设计指导和销售渠道。
这正是“星辰慈善基金会”可以切入的点。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叶星辰走访了村里七八户人家。看到的景象大同小异:破旧的房屋,匮乏的物质条件,妇女们被繁重的家务和农活压弯了腰,女孩们早早承担起照顾弟妹的责任。
在一户人家里,她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绣花。问起来才知道,女孩叫阿玲,绣工极好,但做的绣片只能廉价卖给偶尔进山的贩子。
“这幅绣了多久?”叶星辰指着一幅已经完成大半的“花开富贵”问。
“两个多月。”阿玲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