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胸生气之时,忽然外头开始吵吵闹闹,金黎思眨眨眼,爬下床贴在门上侧耳去听。
只不过离说话地方太远了些,听不大清楚,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被外头一群可疑的陌生人吓一跳。
心想:坏了,我爹该不会治坏人,然後被亲属找上门来了吧,而且外头人穿着不凡,说不定还是富贵人家,完了完了。
她心如死灰,没想到大侠梦未半,而半道崩殂。对不起了,她不能眼睁睁看到她爹被打死,必须勇敢站出来。
金黎思给自己打气,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只找到一根她捡回来的木棍,她眼睛雪亮,一鼓作气,拿起它就往外面冲。
“啊啊啊啊啊…你们不许打我爹!”金黎思闭着眼举着快比她还长的木棍,向打头的人猛的一甩。
旁人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
“公主小心!”
金黎思甩的棍子中途被人抓住,截停在半空中,她睁开眼怒瞪对面的人,使劲拽拉,却纹丝不动,气愤地横手劈断木棍。
“金,黎,思!反了天了是不是。”金扶砚气结,一手拉回她推到身後,脸上却没有什麽谦卑之色,仍不卑不亢道:“寒庙难栖金枝,公主千金之躯,还是请回吧。”
赵玄音越过他去看其背後的金黎思,心生一计,“金神医,今爱今日伤了定国侯府的小世子,可犯大罪。”
小世子从善如流地捂着自己的手,皱眉做受伤的样子。
金黎思瞪大眼睛,抓着她爹的衣袖一会看赵玄音,一会看她爹,指着小世子反驳道:“明明我没有…”
“那你就是蓄意谋害公主,罪加一等。”赵玄音挑眉笑道。
金扶砚止住争吵,对赵玄音开口:“公主,小女多有得罪,望公主见谅。”
“好啊,若金神医愿收本公主为徒,本公主不仅大发慈悲地原谅她,还收她做本公主伴读,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何?”赵玄音胸有成竹地盯着金扶砚。
金扶砚沉思片刻,躬身行一大礼说道:“公主能相中草民粗鄙的医术,实乃草民之幸。”
“金神医谦虚,既然您同意了,明日本公主便派人来接您和今爱赶往京城,告辞。”赵玄音喜笑颜开。
金黎思不明所以地看着离去的一行人,忽然她又被拎起後领,她心下咯噔一跳,目光转向旁边的巧娘,发出求救信号。
巧奴儿像没看到似的,左右上下乱瞟,说道:“我衣裳还没缝好,先走了。”
金黎思笑嘻嘻地捧着手,擡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着脸色阴沉的金扶砚说道:“嘻嘻,爹爹…你知道的,黎思从小就没有娘亲…”
可惜,金扶砚已经不吃这套了。
“啊啊,啊啊!”
皮得像个泼猴似的金黎思,从此有了一个完整的童年。
他们本没有什麽可收拾的行礼,次日早晨公主派的车马早早在院落前候着。
“金大夫。”巧奴儿跪在他前头,朝他一拜。
金扶砚一惊,赶忙扶起她说道:“你这是做什麽?”
巧奴儿摇摇头眼中含泪,作势再拜:“金大夫,幸得您救我一命,如今你们要去京城,我也不便在跟着。”
“你要去哪?你要去哪巧娘?”金黎思本安安分分地收拾自己的行李,听到这哭着跑来抱住她。
巧奴儿蹲下抱住她,眼眶发红安抚她道:“思思莫哭,巧娘要去寻自己的父母了,平阳城走散後,再也没他们的消息,我得去找他们了。金大夫,今日一别,请多保重,思思要乖乖听你爹的话,莫要调皮。”
金扶砚叹息,“你孤身一人,你,哎,也罢,找到就给我寄信,若是实在寻不到,便来京城找我。”
巧奴儿掩面低泣,又磕几次头後毅然起身:“金大夫,巧奴儿走了。”
冬雪漫路,十六岁的巧奴儿背着简单的行李踏雪而去,直到飞雪隐匿了她的背影。
金黎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要淹了金扶砚。
他心疼地摇晃拍着她的背,不知怎麽安慰才好,只能长叹一声说道:“哭吧。”
二人稍做收拾上了公主的马车,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眼眶发红地搂着金扶砚的脖子,带着哭腔说:“爹,巧娘会找到她爹娘吗?”
金扶砚抱着她沉吟片刻,点头说道:“会的,肯定的,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