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无一人,她快步走到床榻边,只见凌乱的被褥掀在地上。
人不见了。
徐行俭向来知礼,定不会不告而别,那便是有人行刺。
她眸色黑沉擡手按了按床榻,已是冰凉一片,怕是昨夜就不在了。
“来人,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赵玄音话音转了个弯,“没那麽容易死,去吧。”
“是!”暗卫垂首应道,下一瞬便没了影。
赵玄音不耐地转动手上的板指,只希望人平安无事。
“咳咳…”
徐行俭竭力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左右环顾,昏沉的钝痛感随着意识清醒也愈发明显。
他扭动酸痛的身体,愕然发现自己双手受缚。
摇摇晃晃的感觉,让他明白自己在马车上。
又是一阵眩晕,徐行俭咬死舌尖逼迫自己清醒,他压着干涩的嗓子,向外头的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要带我去哪?”
昨夜他本躺在床上躺得好好的,忽然闻见异味,屏息未及,仍着了他们的道。
手脚发软,抵抗不过便昏昏睡了过去。
他暗叹一声,功夫再高,也怕迷药。
外头除了有驱马的声音,没有别的回应。徐行俭不死心地又扯着难听的声音问道:“有人吗?”
半晌,回给他的仍只有马蹄和风声。
随後一个竹子似的柱体从帘外伸了进来,徐行俭也从间隙中匆匆瞥见了一个人影。
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但还未想到是谁,便见一道清烟自那竹中透出。
徐行俭绝望地明白,他又要晕了。不过反正那人现在没杀他,也就是还未到时机,他暂时安全。
想到这,徐行俭叹息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前想着,以後就寝时得带个面罩睡了。
·
皇宫。
李娉君以身犯险虽未真将淑妃如何,却得了个能逃出宫的机会。
假死之夜,太监向赵玄明通传此事,赵玄明只咳了几声,“李婕妤猝逝朕倍感惋惜,只是此事不宜声张,你私下派人去李府请人料理後事吧。”
“是。”
金黎思得知了赵玄明的话,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她张罗着宫女太监将李娉君送出宫。
见了李娉君的尸身,金黎思敲了敲头仍是不放心,“罢了,我去送送她吧。”
夜深了,月色昏沉,宫门外只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马车旁,左右张望踱步。
金黎思一猜便知,此人就是李文彬的长子,李博录。
此间无人开口,气氛如同凝滞了一般。不过宫人们也只当他沉浸在妹妹病逝的悲痛中,到也不觉得奇怪。
殊不知李博录此刻全然没有悲痛之感,只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干咽了好几道。
交接尸身时,二人对望,李博录趁着光线灰暗,向金黎思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金黎思挑眉瞧出了此人的不对劲,没想到这李娉君还挺上道,还提前告知了她兄长。
临别李博录还是上前一拜,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多谢皇後娘娘恩典。”
金黎思擡了擡下巴,“回去後也多劝李大人节哀。”
目送马车离去,金黎思说不清心头是什麽滋味,是羡慕还是嫉妒,亦或者皆有。
目光随着马车飘远,望见了被黑夜笼罩的京城街,唯有李府马车上的星点灯火。李娉君是该去追自己的火光了。
金黎思捂着胸口,舌尖抵住上颚,无端品出些苦涩。
吕慈有将来,清修问道,皈依三宝;李娉君有将来,人间烟火,客行九州。
那她的呢?即便是一只蜉蝣,亦知往处。
金黎思暗自唾弃自己,她也成了踌躇问前路的矫情人。
人何必要确切地知道未来,路再是难走也能走完,未来再是迷惘不照样能慢慢看到结局。
金黎思双眼一闭,她想看到吕慈的结局,李娉君的结局,赵玄音的结局…她要活着,见证所有人的结局。
她更想活着,看到自己未来的结局,脑中的念头自希望发酵成震天动地的欲望。
忽然311惊呼一声,【哇哦,宿主你体内的灵气突然一下变得好浓郁啊!你做了什麽?能吸收了这麽多灵气。】
金黎思杂乱的思绪被打乱,她笑着轻咳一声。
“娘娘,虽说现在是夏日,可夜里还是凉的,该回去了。”碧云担忧地看着她,小声提醒道。
金黎思收回视线,嗯了声,将目光收回,乘着轿撵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