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帝虽强行掩饰了病气,可眼底乌青却太过显目。若传言非假,那麽…
即便那传言当真是假的,待皇帝驾崩那日,皇後与她腹中的皇子不还是任文安公主拿捏?不少有想法的人偷偷观察着赵明仪。
赵明仪端得仪态四平八稳,叫人看不出破绽。
但所有人都明白平静的背後,京城风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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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杀秋得了赵玄音粮草相助所向披靡,屡战屡胜,大捷的战报如雪片一般飞到金黎思案桌上。
她皱着眉翻来覆去地看这些折子,百思不得其解,不禁喃喃出声:“怎麽会没有赵玄音的名字…”
“娘娘何出此言,平阳公主此刻不应当在幽州监守吗?”张直闻言擡眼细细地注视她。
帷幔後的金黎思指尖抵着太阳xue揉了揉,“是麽,本宫记错了,这些日子有些疲乏,竟连此等大事都记错了,真是不中用了。”
张直连忙起身告罪:“是臣失言,请皇後责罚。”
“张大人何错之有,还多亏张大人提醒呢。”金黎思笑着将笔在手中打了个转。
连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张直自从进了内宫阁就时不时敲打她。他不同于陈平生,不会轻一腔热血就轻易为她所用。
难怪赵玄音先前不去劝服裴寂,他们都不屑于审时度势,骨子自始至终都遵从同一样东西,就是只听命于天子和皇权。
真是条皇帝的好狗。
不过他身居这个位置在陈平生等人眼里已经与世家画上等号,有张直在,真是让她更轻易驱使内宫阁等人。
“皇後,平阳公主递了折子上来。”说曹操曹操就到,陈平生快步进来,有些奇怪地看着一旁躬身不敢起的张直。
“呈上来。”
红月走出帷幔接过折子,递给金黎思。
金黎思迅速扫了一眼,随即将折子“啪”得一声打在案桌上。
侧边等候之人皆是一震後低下头去,不知折子上写了什麽,更不知皇後是喜是怒。
“好,好,好!”金黎思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撩开帘子大喜过望,“平阳公主在幽州偶寻一稻种,不仅成熟快産量多,还能抵抗异变。好!好!即刻将此喜讯上报皇上。”
张直丶陈平生二人亦是欣喜对视一眼,这会哪还管什麽争锋较量,一齐跪下贺喜:“天佑大乾!”
此事一经传出,四境皆知,举国欢腾,皆奉平阳公主为救世菩萨,纷纷要为其立庙铸像,受万民朝拜。
金黎思高兴地登高而上,向西远远望去。
西境朔州。
定军南河州後,赵玄音坐镇指挥,魏杀秋听令出击五战五捷,十五日内收回朔州。
士气大涨,魏杀秋问赵玄音:“何不乘胜追击,趁敌军疲敝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赵玄音却摇头,“不急,再等几日。再传我号令,这几日所有士兵不得外出,养精蓄锐,一个字:等。”
“是,谨遵公主旨意。”魏杀秋本是不服,但想到前几次战事赵玄音预测之能近妖,竟事事都能料到。
先前不信抗旨出兵,後虽被公主派来的後援相救逃过一劫,却也折损不少兵马,他不得不服。
“说来也是有缘,你与怀州出的武状元魏杜仲还是同家,都姓魏呢。”赵玄音莞尔一笑,打趣道。
魏杀秋身形一顿,眼底森寒,话中带了几分自嘲:“臣岂敢与寻州魏氏并称一家,不过是乡野村夫有幸得贵人赏识,才得出人头地。”
赵玄音凉凉地瞥了眼似有异动的後头,又笑道:“魏将军太过自谦了。”
“若是公主无事吩咐,臣便告退了。”魏杀秋作揖後不等赵玄音首肯自行离去。
“小魏将军真是气性大呢。”赵玄音笑着摇摇头。
魏逊春脸色煞白,缓缓走出後跪在赵玄音面前,嘴唇微颤,不知从何说起。
赵玄音故作惊讶地张大嘴,起身要去扶他,“魏大人这是做什麽?”
“公主…”魏逊春向来风流的脸上如今挂满了惆怅,“您已经知晓魏杜仲与魏杀秋的身份了吧。”
赵玄音淡淡地收回了手,徐步走了回去,风淡云轻道:“是又如何?”
魏逊春握紧拳头,缓缓闭上眼,此事终究是难长久地隐瞒下去。
“魏大人,别担心。他现如今不还只是个,小小的魏小将军,能挡谁的路?你放心好了,我永远不会置他于水火之中。”
她擡起朱笔在舆图上勾勾画画几道,“反而,我会好好帮他。”
最後一笔落在北境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