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姐妹之情已有破裂,再徒增感伤又有什麽必要呢?
就当作给祁雯小小的惩罚吧。
看完了淑妃,也该看看病榻上的皇帝了,应该也没几日好活了。
“咳咳…”
金黎思在殿外便听见里头剧烈的咳嗽声,她漠然地踏了进去。
斜枕在床上的赵玄明往金黎思这瞥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看书,淡淡道:“今日皇後怎麽有闲工夫来朕这?过来坐吧。”
“淑妃小産了。”金黎思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陈述。
赵玄明脸色倏得一冷,语气多了几分愠怒,“你还是动她了。”
金黎思不意外地听到他这麽说,继续回道:“我没有。”
“哼,你行事一向嚣张,无论有没有,都与你脱不开干系。你为何总是这样一意孤行?咳咳,咳咳…”赵玄明想支起身,却没什麽劲头,只能低喝一声,“你过来!”
金黎思觉着这两人真有意思,方才她一直被喝滚开,现在又被喝过来。
她擡步走近,忽然赵玄明不知何处来的精神起身将她死死压在床上。
赵玄明掐着她的脖子,咬牙盯着依旧淡然的金黎思。
他顿时失了力,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先帝即位时,便废除了妃嫔殉葬的旧礼,我的母妃也因此逃过一劫。可是黎思啊,三年後我的母妃却猝然暴毙,留下的书信说她要追随先帝而去。”
“黎思,你知道为什麽吗?”
金黎思不答就静静地等着,反正他也会说。
果不其然,没等到金黎思的回应,赵玄明叹息一声,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我父皇担忧主少母壮,弥留之际下旨,命文安公主待朝政稳定後一杯毒酒赐死我的母妃。”
“黎思啊,我舍不得等那时再一杯毒酒赐死你。你恨我,我也恨你,江山是否後继有人与我们何干?不如现在,我们彼此共赴黄泉吧。”
片刻,赵玄明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一把摸过枕下的匕首,往金黎思那刺。
金黎思眼睛微眯,真是许久没活动过筋骨了。她催动灵气,手中瞬间多了一把匕首抵挡在身前。
拧身灵巧地躲开几道赵玄明如急雨落下的攻势,她迅速滚动坐起欲下床离开,却被赵玄明一计横腿踢回。
这时的赵玄明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分外有力,腹部的闷痛叫金黎思觉得先前他都在装病。
“这是你自己找死!”金黎思眼下一凛。
她如饥虎扑食一般压下,却对上软若无骨的躯壳。
赵玄明瞬间卸力顺着她的力道躺下,而金黎思应对不及,冰冷的匕首刺入他的胸膛,赵玄明的唇亦若有若无地贴在她的颊边。
他的脸色急速苍白下去,唇边却被溢出的血晕红,他勾起唇角,“可是,我还是舍不得。黎…思,大仇得报,祝你此後得偿,所愿…”
金黎思瞳仁骤缩,大脑瞬间空白一片,死了?
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跌坐在原地。
金黎思仿佛一个拳头砸在棉花上,她用了十分的劲,可那人却不痛不痒。
她忍不住上手死死掐住赵玄明的脖子,为什麽,她杀死赵玄明没有半点痛快。
赤红的双眼充斥着疑惑,不甘,还有痛苦。
凭什麽他们都死得这样轻巧,徐嫖丶解忠丶赵玄明,谁都有他们各自的苦衷,谁都有他们不得不做的理由。
无人正视过她的愤怒,她的痛楚,她的仇恨!
“黎思。”一双冰凉的手握住她。
金黎思从怨愤中回神,擡起头便看见静静地注视自己的解忱。
“现在该想想,以後了。”解忱含笑看着她。
她缓缓撤回手,迅速抽离出来,眼下恢复清明淡淡开口道:“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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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令,凡年未过十七者丶未娶妻者丶无兄弟姊妹者皆退守後方。其馀人同我共守城门!若有想当逃兵懦夫者,斩!”张任己高站城墙上,振臂高呼。
“固守城门,死战不退!”
“固守城门,死战不退!”
二十万兵马未到,张任己只能固守城门,等待援军。
幽州占据高地,张任己又早有准备,城内千人操使灵力配合默契。即便是赤连三十万军队,也未能一时半刻就攻下。
“啓禀将军!公主传信,今日内即可令三万兵马抵达幽州,请将军再坚守一日。”
张任己手握紧腰间佩刀,远眺北方,脸色凝重。
山间寂寥无声,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