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元手舞足蹈地重复了前几天同魏杜仲说的话,“就是这样,我便决心告别师父,四处给人看病咯,怎麽样?”
看他一脸求夸的样子,金黎思勉强牵起干巴的嘴唇,好不走心地夸道:“你做得很好。”
而金黎思亦有魏杜仲所感,赵玄音为他取名“陶元”,桃源,浪迹江湖的那几年是赵玄音的桃源的吗。
赵玄音离了陶元,便是桃妖入了桃源。有此设想,金黎思都忍不住自嘲一笑。
不知是为何,她还在为赵玄音竭力开脱,即便她明白这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人。
金黎思喝下一碗苦涩的药,又被陶元喂了一颗蜜饯後,似乎想到什麽,急匆匆地披了件外衣便要下床。
“诶,怎麽这麽着急,黎姑娘,你是要寻什麽?”陶元手忙脚乱地按着金黎思。
“徐行俭呢。”金黎思死死握着他的手臂。
陶元对上激得赤红的双眼,立马安抚回道:“世子在隔壁屋子里呢,好好的,黎姑娘放心养病。”
那天夜里,喂了金黎思一剂药後,魏杜仲自个儿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还是起夜的陶元,忽然发现一具尸身躺着雪地里,差点当即也昏死在地上,不过他仔细一瞧,认出是徐行俭,忙不叠地将他拽到隔壁房中,安置妥当。
他不知世子因何遭遇不测,但知黎姑娘与世子情谊非常,便也不再多言。
金黎思稍作镇定了会,还是趿着鞋往徐行俭那走去,推开门见徐行俭果然好好地躺在床上,心才缓缓落下。
“哟,终于醒了。”门外魏杜仲伸着懒腰调笑道。
金黎思擡眼看去,“进来。”
魏杜仲跟着金黎思进了屋,好奇问道:“怎麽了,有什麽事?”
“你再仔细说说那日的情景,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金黎思皱起眉,她觉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细节出了纰漏。
魏杜仲端了个凳子坐下,挠着下巴回想,“细节…话说那夜黑风高的晚上,我正在屋里睡得好好的,忽然有一路蒙面黑衣人闯进来,我和他们缠斗打了一会,实在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便跑了出来。”
“说重点。”金黎思不胜其烦地催道。
“好好好,然後我一路向西跑,谁知居然跑到悬崖边,我见那群黑衣人追了上来,又觉着那崖也不算高,就纵身一跳。”
“……”金黎思嘴角抽搐,她能活着也真是命大。
“来了,掉下悬崖时,我只觉浑身发冷,由里向外发出寒气,差点没把我冻傻了。然後我摔到崖底後,也不知道昏了几天,醒来便发现体内有这冰精了。”
停顿了一会,金黎思眨着眼,“没了?”
魏杜仲点头,“嗯,没了。”
金黎思扶额,实在不奢求她能想到什麽有用的东西,“罢了,你带我去那看看吧。”
“行。”
定下第二天啓程,陶元好说歹说了半天,劝金黎思再修养几天,但金黎思迫切想得到火精,决绝地告别了陶元。
“好吧,那你若是再有什麽病便来寻我,我什麽疑难杂症都能治!”陶元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金黎思好笑地摸了把他的头,“你这是盼我好,还是在咒我呢。”
“当然是盼你好了!”
“哈哈哈,即便我无病无疾也会来寻你的,走了,江湖再会!”金黎思挥手。
若是寻常时候,南境赶往西境,金黎思与魏杜仲不出十日便能赶到,但带着徐行俭二人却是要花些心思了。
不能进城,她们只得绕路而行,多费了不少时日。
“不如,你将他放在某处,我们不消几日便能赶回。”魏杜仲劝道。
金黎思将嘴角拉平,一边替徐行俭编着辫子一边沉声道:“我会走快些的。”
“诶,我不是说你走得慢,”魏杜仲解释着,“你这样不累吗?”
金黎思手下不停,她每隔五天就给徐行俭编上一个辫子,如今披在肩头的辫子已有好几根了。
“不累。”她停下手,撕了缕布条坠在辫子末端,收了尾。
魏杜仲从後头瞥了一眼,大为吃惊。
金黎思用得是身上橙黄布缕,又因手艺不佳,打得结也是歪七扭八的,所以徐行俭背後便活像一条扭动的金鱼尾巴,瞧着倒有几分俏皮可爱。
如果这不是在一个男子头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