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无尽夏的花期能从初夏一直延续到初秋呢,所以才叫无尽夏,现在它就是在睡觉,在土里偷偷攒力气呢。”
贺淤也凝视着那几片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嫩叶。
这脆弱的小生命,与他过去所经历丶所习惯的钢铁丶硝烟和冰冷的算计,是如此截然不同。
“你看,”柠矜忽然又凑近了一点,神秘兮兮地指着嫩叶旁边土壤上一个极浅的小凹痕
“这是冬天干的,它之前好奇,想用小爪子扒拉,被先生及时制止了,先生还教育它来着,说这是我的宝贝,不能碰,然後冬天就乖乖趴旁边看着了。”
他边说边笑,伸手揉了揉花架上冬天毛茸茸的脑袋。
冬天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等它开花的时候,”贺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与笃定,“一定很美。”
“对吧!对吧!”
柠矜立刻开心地应和,仿佛找到了知音,“到时候我们一起看,先生丶我丶薛清,还有你,我们都在!让它开得满满的!”
他兴奋地规划着,仿佛那繁花似锦的场景就在眼前。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蹲在花圃边,看着那株小小的无尽夏。
柠矜小声地跟贺淤分享着他和裴翊种花时的趣事,比如裴翊第一次笨手笨脚挖坑差点把苗埋反了,比如他自己浇水太勤快差点把苗淹了被裴翊无奈地教育。
贺淤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个简短的音节,或者一个极淡的笑意。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这份围绕着脆弱生命而生的共同期待和宁静,已经是最好的交流。
冬天似乎觉得有点无聊了,轻盈地从花架上跳下来,踱步到柠矜腿边
用毛茸茸的身体蹭着他,然後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紧挨着柠矜的小腿,蜷缩着趴了下来,将自己团成一个温暖的白色靠垫。
它把下巴搁在前爪上,蓝眼睛半眯着,似乎在守护着它的主人,也守护着这片角落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薛清探出半个脑袋,脸上带着促狭又了然的笑容:“喂!看够你们的小苗没有?外面不冷啊?裴翊泡了热可可,加了双倍的棉花糖,再不来,我就要替你们喝光了”
柠矜这才惊觉时间流逝,他笑着抱起已经有点打瞌睡的冬天,招呼贺淤:
“走吧贺淤,我们回去喝热可可,薛清最馋了,他说要喝光,就真的会喝光”
贺淤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那几片在夜色和灯光下显得格外坚韧的小小绿叶
然後转身,跟着抱着猫的柠矜,一起走回那片温暖的灯火之中。
玻璃门再次合上。
花园角落重归寂静,只有那株无尽夏的小苗,安静地等待着属于它盛大绽放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