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犹豫,陶明安马上答应了。
尽管郑好只是当成一个玩笑话来“问问”,但假如没有什麽事情,她怎麽会问这样的问题?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见见季槐才能放心。
就这样,陶明安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跟着郑好冒着风雪朝地下走去。
走到铁门前,郑好停了下来,她按下开啓铁门的开关,示意陶明安自己进去。
……这是?
陶明安来不及想些别的,独自向前走去。
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原本懒洋洋趴在地上的季槐骤然擡起了头。
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他嗅闻到了她身上夹带着的风与雪的味道。
寒气坠在她衣角,但温暖的气息却从她身上传来。
她慢慢半蹲下来,视野与他齐平,她的手掌贴在玻璃上:“……季槐。”
她念了一句他的名字,然後用一种暗含着忧愁的眼神望着他。
你在忧愁什麽呢?
“你……”
她开口道,带着欲言又止的苦涩气息。
“你为什麽……”
陶明安是很爱说俏皮话的,她总喜欢揪住季槐调侃,季槐原先不懂,常常被她逗得郁闷又无奈。
可是现在,他从她抿起的嘴角,垂落的眉梢里读懂了陶明安刚刚的未尽之言,然而就在明白了她的意思的那一刻,他又不由得难过起来。
他甘愿陶明安再说一说那些能让他暗地里面红耳赤的话,也不想哀愁浸染到她的身上。
“我没事的,”他主动说道,尽管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看着她的样子,他开始慢慢解释,“不要为我担忧呀,我明白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要离开一小段时间,要和他们去做些事情,不会有什麽大碍的。”
季槐的声音轻柔,尽力将他来到人类世界的这段时间里所展现出的暴虐和神经质收敛起来,将他柔软的一面摊开在她面前。
恍惚间,陶明安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山海世界,回到了她卧在他肚腹上吹风的山坡上。
“可是……”
陶明安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能感觉到在这一瞬间,她对面前这个男人的陌生感悉数消弭,与她隔着一道玻璃的还是原先那个季槐。
但更因为是季槐,她才难免忧心。
“你明明,明明不用承受这些的,你可以在鈎吾山生活得好好的,为什麽一定要……是因为我吗?”
她贴在玻璃上的手掌蜷缩起来,心也轻轻颤抖着。
即使季槐说得轻巧,可她也知道,现下没有送他回山海世界的办法,假如想要在人类世界生存下去,他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麽,甘愿让他付出这麽大的努力来到人类世界,又要承受那麽大的代价留在这里。
“正是因为你啊……”
满心疑惑间,陶明安听见季槐低低的呢喃,她擡起头看向他金色的双眼。
那里面波光粼粼,倒影着她的影子。
“是因为你啊,”陶明安的心颤动得更加厉害了,她听见季槐说,“因为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