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无亲。
如今战王军功赫赫,威震北疆。
在军中威望如日中天,据说……民间亦只知有战王,不知有陛下者,亦不在少数。”
他落下一子,声音压低了些:
“陛下虽倚重战王平定四方,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猜忌之心,早已有之。
只是北疆未靖,南蛮蠢动,朝廷还需倚仗战王这把利剑罢了。
我离京前,便听闻陛下有意擢升几位青年将领,分薄战王兵权,更在战王府周围……多了些‘眼睛’。”
苏阁老缓缓落下黑子,堵住白棋一角的气,沉吟道:
“功高震主,古来皆然。
只是……陛下此举,未免有些心急了。
北狄狼子野心,若非战王坐镇,边关何来这十余年太平?
此时自断臂膀,非明君所为。”
他言语间,对那位高坐龙椅的皇帝,并无太多敬畏,反而带着一丝失望。
“明君?”
沈文舟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愤懑。
“若真是明君,又岂会纵容外戚贪墨河工款项,致使黄河决堤,百姓流离?
若真是明君,又岂会听信谗言,贬黜忠良,使得朝堂之上,尽是阿谀奉承之辈?
如今这朝廷……哼,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越说越激动,手中白子“啪”地一声重重落在棋盘上,震得棋子在微微颤动:
“就说子白这孩子遭遇的这等事!
书院本是清净之地,却成了权贵子弟横行霸道之所!
地方官员更是官官相护,贪赃枉法!
若非战王此次以雷霆手段介入,那李、王两家,恐怕依旧逍遥法外!
这天下,这朝廷,早已是积弊重重,病入膏肓!”
苏阁老听着师弟的慷慨陈词,面色亦是凝重。
他致仕多年,虽远离朝堂漩涡,但对这些弊病又何尝不知?
只是年纪大了,少了些当年的锐气。
如今被师弟勾起,又亲眼见了白子白的遭遇,心中亦是沉甸甸的。
“是啊……积重难返。”
苏阁老长叹一声。
“陛下……或许并非昏聩,只是被身边小人蒙蔽,又或是……顾虑太多。”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很明显,皇帝或许知道问题,但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或是自身权位稳固,选择了纵容。
“顾虑?他顾虑的是他的龙椅稳不稳!”
沈文舟语带讥讽。
“至于战王……陛下如今既要用他,又要防他。
此次他为子白之事,动用雷霆手段,看似快意恩仇,实则……恐怕更会引来陛下猜忌。
毕竟,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寒门学子,如此大动干戈,在陛下看来,或许并非全然出于公义。”
苏阁老默然。
他知道师弟说得在理。
天家无情,帝王心术最是难测。
战王此举,固然令人拍手称快,但也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罢了,这些庙堂之事,非你我这般山野闲人所能置喙。”
苏阁老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棋盘,落下一子。
“如今你我在这鹰嘴坳,教导好子白,便是功德一件。
至于这天下……自有其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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