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颂年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咆哮着,让技术员将刚刚那段回放,投到了片场临时架起的大屏幕上。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巨大的屏幕上,司徒樱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被无限放大。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画面开始。
她从高台坠落,身体失控,那是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惊惧。
但,仅仅一秒。
那份惊惧就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诞的,看透一切的嘲讽。她在嘲讽这可笑的命运,嘲讽这拙劣的陷害,嘲讽这即将终结的一切。
紧接着,嘲讽也消失了。
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悲悯,从她的骨子里透了出来。那不是对自己的怜悯,而是对这世间万物,对那些还在苦海中挣扎、算计、仇恨的众生的悲悯。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归于一种神性的释然与破碎。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的唇边,甚至还牵起了一抹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献祭。
一个演员,将自己的生命、恐惧、乃至死亡本身,都当做祭品,献给了镜头。
“砰!”
画面定格在备用安全绳绷紧,将她从死神手中夺回的那一刻。
屏幕暗了下去。
片场,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那短短几秒钟的表演,震得魂飞魄散。
那不是表演。
那是艺术。
是燃烧生命绽放出的,刹那芳华。
任菲菲的身体晃了晃,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完了。
她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完了。
她不仅没能毁掉司徒樱,反而用最愚蠢、最恶毒的方式,亲手将这个她最嫉恨的女人,推上了神坛!
“是谁?”
张颂年缓缓转身,他没有去看司徒樱,而是走到了那个被两个黑衣保镖死死按住,抖得像秋风落叶的道具师王哥面前。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审判。
“我的片场,我的人。”
“告诉我,是谁让你干的?”
王哥的牙齿在疯狂地打颤,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他竟然被活活吓尿了。
“我……我……”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苏曼走了过来,她甚至没有看那个瘫软如泥的道具师一眼,只是平静地对张颂年说:“张导,这件事,已经不是剧组内部的问题了。”
她的口吻,就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我们会处理。”
话音落下,她做了一个细微的手势。
那两个黑衣保镖,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直接将浑身哆嗦的王哥,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拖走了。
现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所有人都被苏曼身上那种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所震慑。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司徒樱的背后,站着的,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普通经纪公司。
司徒樱在助理可可的搀扶下,终于站稳了身体。
她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投向她的视线,已经彻底变了。
那些曾经的轻蔑、怀疑、不屑、嫉妒,此刻,全都化为了最纯粹的,混杂着敬畏与折服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靠背景,没有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