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死就好,吓死我了。”男孩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孟非晚没想到她们会来这麽快,明明她已经安排好了那群挡在外面的人,果然全是废物。
“魏溪,我是在举行罗娑节仪式,你们不要妨碍我。”她的目光逐渐凶狠,拿刀指向齐先筑,“不然我就宰了他。”
齐先筑本来已经不抱什麽希望,可他看到了下面那群人中熟悉的面孔。
——是柏安。
他平安地回来了,完完整整,跟几天前没有一点改变,还带来这群人救自己。
不知道为什麽他也有点想哭,只能抽了抽鼻涕。
孟非晚的注意力一直都被下面的游情所吸引,根本没注意到,被紧紧捆绑着的齐先筑早就已经割开了背後的绳索。
阿青走上来的时候拿着游情的匕首,轻轻对着游情点头。
她的内心极为紧张。
其实在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全盘托出,把这一切全都告诉了游情。
如果要让最信任自己的朋友陷入险境,这是她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可游情看着满脸泪水的自己,却只是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谢谢。”
“晚晚姐,我可以下去跟弟弟说话吗?”她硬着头皮请求道,“我想和他面对面说两句。”
“站在这里也可以说。”孟非晚的眼神格外冰凉。
“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求你了晚晚姐,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我不完全下去,让孙羽也过来,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阿青嗫嚅道。
“你最好不要跟我玩什麽花招,阿青丫头。”孟非晚笑道:“你爷爷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一股寒意从後背升起,阿青颤着嘴唇道:“我知道了。”
她在孟非晚狐疑的目光下,一点一点挪步到下来的路边。
齐先筑看准时机,起身大喝一声:“快跑!”
被割断一半的绳子还系在腰间,他早就已经没有了力气,刚才挣扎着起来就已经是最大的努力,几乎是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跑。
孟非晚一声令下,身後的两个男性村民立刻追上来,身後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手掌几乎就要抓住他的後领。
“跳下来!”柏安焦急地嘶吼声从下面传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借着最後一点冲劲扑向崖边。
身体骤然失重的瞬间,齐先筑下意识闭紧眼睛,风声在耳边呼啸,带着山洞里潮湿的腥味灌进鼻腔。
下一秒,他的身体砸进柏安怀里,柏安痛呼一声,用後背硬生生缓冲了下坠的力道,稳稳地接住了自己。
“柏安,你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齐先筑几乎是哽咽出声,“你好不好,危聿呢,你们都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柏安叹了口气,随即擡起手,笨拙地拍着他的後背,“我来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孟非晚的瞳孔在骤然间缩紧,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
“学姐,不,孟非晚。”魏溪的神情极为严肃,“以前我很崇拜你,那个时候医疗所只有男人可以工作,我们只能在礼堂祷告,学习怎麽成为蕙女,之後去当所谓的君。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反感你接触军庭的人,但我知道你一直在试图改变村里的思想,让我们不再固步自封。”
“可是现在的你变了,我不知道你为什麽变成现在的样子,你到底要做什麽?我看不明白你了。”
“我没有变,因为这些人都该死。”孟非晚笑了。
“什麽山神,什麽蕙女献祭,魏溪,你摸着你的胸口告诉我,你知道这些年献祭的蕙女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有女儿的人家搬的搬,走的走,他们,”孟非晚的刀尖指向跟在魏溪後面的村民,“来,让他们告诉我,青山里的女人都是怎麽来的?”
听到她质问的言语,所有人都默契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既然我们最後都要死,不如让我看到花最後一次盛开吧。”她高声道。
“能点火油吗,待会直接把这里给烧了算了。”张明杰低声在魏溪耳边说。
“不行,山洞里太潮湿了,没办法点着,就算真的点着了也不能彻底消灭那个东西,它的根扎得太深了。”魏溪摇头。
眼见孟非晚没有了挟持对象,在下面控制住岚的守塔人也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陈叔,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麽时候?”她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沉静地看着那个老者,“你守白塔几十年了,这些年来挂牌仪式都是你主持的,你比我们才更该相信因果报应吧。”
“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老者偏过头,不与她目光相对。
“我们都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无关立场,但是非对错善恶分明,谁又能论得清?不过是遵从本心。”魏溪望向岚,“说到底……他只是个孩子。”
三年前何居峰去世以後,再也没有人管过岚。
那时村里人不待见这孩子,他也悄悄给过一些食物,偶尔会生出怜悯的心思来。
他擡手摸了摸岚的头,掌心触到他细软的头发,有些无奈地笑了:“是啊,本不该这样,他只是一个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