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缠缠绵绵,将苏州城浸得愈温婉。沈清辞与苏宸踏着青石板上的积水,辗转来到城西一处隐蔽的巷弄,巷尾挂着“鲁班阁”牌匾的小院,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公子,这鲁班阁看着不起眼,真能请到传说中的匠师?”苏宸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衣摆,眼中满是疑虑。自逃离京城后,他们一路南下,不仅要躲避官府通缉,更要尽快找到太子踪迹。而那枚“宸”字玉佩背面刻着的细密纹路,经周伯通辨认,竟是江南匠作世家独有的“暗纹密码”,唯有顶尖匠师才能破解,甚至仿造出对应的凭证。
沈清辞叩了叩斑驳的木门,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来者何人?”
“晚辈沈清辞,求见墨隐先生,有急事相求。”沈清辞沉声道。墨隐是江南匠作界的传奇,据说其祖上曾为皇室打造秘器,一手伪造仿制的技艺出神入化,只是性情孤僻,从不轻易见人。
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位身着灰布长衫、须皆白的老者站在门内,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两人:“我已多年不问世事,你们请回吧。”
“先生若不肯相助,天下恐将再陷战乱。”沈清辞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那枚“宸”字玉佩,“此乃太子殿下之物,背面暗纹藏有关乎社稷安危的机密,唯有先生能破解。若不能及时仿造出对应的通行凭证,我们便无法联络太子旧部,暗阁残余也将趁机作乱。”
墨隐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骤然收缩,伸手接过玉佩细细摩挲,指尖划过背面的纹路,神色渐渐凝重:“这是‘玲珑暗纹’,需以特殊手法雕琢,且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特定的信息。要破解不难,但要仿造出能以假乱真的凭证,需耗时三日,且你们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先生请讲,只要能救国救民,晚辈在所不辞。”沈清辞道。
“事成之后,你们需销毁所有伪造的凭证,且不得将我的技艺外传。”墨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祖上曾因技艺被人利用,酿成大祸,从此立下祖训,绝不轻易出手。此次破例,只因太子殿下当年曾救过我孙儿一命。”
沈清辞连忙应允,随墨隐进入院内。小院不大,却布置得精巧雅致,院中摆满了各种工具和半成品的木雕、铜器,空气中弥漫着木屑与金属的气息。墨隐将他们领入一间密室,密室墙上挂满了图纸,桌上摆放着各种精密的工具。
“这玲珑暗纹,看似杂乱,实则遵循‘天、地、人’三才之序。”墨隐将玉佩放在特制的灯箱上,灯光透过玉佩,在墙上投射出清晰的纹路,“你们看,这几道粗纹代表‘天’,对应京城方位;中间的细纹代表‘地’,是江南的隐秘据点;而最细密的纹路代表‘人’,是太子旧部的联络暗号。要仿造凭证,需用西域玄铁混合朱砂,按照暗纹的比例雕琢,再以特殊的药水浸泡,才能呈现出与原物一致的质感和光泽。”
说罢,墨隐取出一块黑色的金属,正是西域玄铁,又拿出朱砂和各种药材,开始调配药水。沈清辞与苏宸在一旁打下手,看着墨隐熟练地操作着各种工具,心中暗自惊叹。
第一日,墨隐专注于打磨玄铁,将其制成与玉佩大小一致的胚体。他手中的锉刀仿佛有了生命,在玄铁上游走,不多时,胚体便初具雏形。苏宸好奇地问:“先生,这玄铁坚硬无比,您为何不用铁器雕琢?”
墨隐头也不抬:“玄铁性烈,需用桃木工具慢慢打磨,方能不破坏其本质。这就像做人,越是坚硬的性子,越要以温柔的方式对待,否则极易走向极端。”
第二日,墨隐开始雕琢暗纹。他手持细小的桃木刻刀,在玄铁胚体上小心翼翼地刻画,每一道纹路都精准无比,与玉佩上的暗纹分毫不差。沈清辞注意到,墨隐刻画时,手指会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显然这项工作极为耗费心神。
“先生,您歇会儿吧。”沈清辞递过一杯清茶。
墨隐摆摆手:“时间紧迫,容不得耽搁。这暗纹不仅是凭证,更是密码,一旦刻错一笔,便会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到了第三日,墨隐将雕琢好的凭证放入调配好的药水中浸泡。药水呈暗红色,散着刺鼻的气味。“这药水需浸泡三个时辰,才能让凭证呈现出古朴的光泽,与原物无异。”墨隐解释道,“浸泡期间,需不断搅拌,否则凭证会因受力不均而出现裂痕。”
沈清辞与苏宸轮流搅拌药水,不敢有丝毫懈怠。三个时辰后,墨隐将凭证从药水中取出,用软布擦干。只见那凭证通体漆黑,上面的暗纹在灯光下隐隐闪烁,与太子的玉佩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质感和重量都分毫不差。
“成了!”苏宸欣喜若狂。
墨隐却神色凝重:“这凭证虽已仿制完成,但暗阁中也有懂匠作之人,若仔细查验,仍可能露出破绽。你们使用时,务必谨慎,切勿落入敌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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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接过凭证,郑重地说道:“多谢先生相助,晚辈定当铭记先生教诲,不负所托。”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呐喊:“包围起来!不许放过任何一个人!”
“不好,是官府的人!”苏宸脸色大变。他们行踪隐秘,怎会被官府现?
墨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定是李嵩的人追来了。我这鲁班阁虽隐蔽,但终究瞒不过暗阁的眼线。你们快从密道离开,我来拖延时间。”
他说着,推开密室墙角的一扇暗门,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这密道通往城外的码头,你们顺着通道走,就能找到一艘乌篷船,船工是我的老相识,会送你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