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四年仲夏,扬州城外的密林被血色浸染。苏恒浑身浴血,提着断裂的长刀,带着仅存的三十余名残兵踉跄着冲出重围,身后是太子军的追杀声渐远。这支原本奉命奇袭太子粮道的五百精锐,此刻折损过半,人人带伤,脸上满是疲惫与惊悸。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苏恒跪在将军府议事堂内,声音沙哑,盔甲上的血痂蹭得地面斑驳,“太子军像是早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在黑风口设下了三重埋伏,弟兄们……弟兄们大多没能回来……”
沈清辞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玄铁解毒刃的剑柄被握得烫。黑风口奇袭是他昨夜在密室中敲定的绝密计划,参与部署的仅有秦越、沈落雁、苏恒,以及负责传递命令的三名核心亲兵,连刘表的援军都未曾知晓。如今计划败露,精锐折损,唯一的可能便是——军中藏有内奸。
“议事堂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沈清辞的声音冰冷如铁,目光扫过堂内众人,“秦先生,沈姑娘,苏恒,随我进密室。”
密室位于议事堂地下,墙壁由青石砌成,隔音极好。点燃的青铜灯映着四人凝重的脸庞,案上摊着的行军路线图被红笔圈出的黑风口,像一个狰狞的伤口。
“计划绝不可能外泄,内奸一定在我们身边。”沈落雁指尖划过路线图,声音沉,“昨夜参与部署的只有我们四人,外加三名亲兵:赵忠、李顺、王勇。这三人都是跟随将军多年的旧部,怎么会……”
“越是亲近之人,越可能藏得最深。”秦越捻须沉吟,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太子惯用收买、胁迫之策,当年暗阁便是如此渗透各州府。这三人虽跟随将军多年,但难保不会被太子抓住把柄,或是贪图富贵而背叛。”
苏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怒火:“定是赵忠!他前几日回家探母,归营后便神色恍惚,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沈清辞摇头,神色冷静:“仅凭猜测无用,此事若处理不当,恐引军中恐慌,甚至逼反无辜之人。我们需暗中排查,收集证据,务必一击必中。”
他顿了顿,定下计策:“秦先生,你负责核查三名亲兵的家世背景,看是否有亲友被太子掌控,或是近期有异常财物往来;沈姑娘,你带人暗中监视三人的言行,记录他们的接触对象与异常举动;苏恒,你以安抚残兵为由,在军中打探消息,看是否有人见过三人与可疑之人接触;我则故意放出假消息,引诱内奸上钩。”
“属下遵命!”三人齐声领命,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
次日清晨,将军府传出消息:沈清辞将于三日后深夜,再次派遣精锐奇袭太子军的先锋营,此次行动由苏恒全权指挥,具体路线将于两日后在中军帐敲定。消息看似严密,却“不经意”间被负责洒扫的杂役泄露——而这名杂役,正是沈清辞特意安排的亲信。
与此同时,秦越的调查有了眉目。他在府衙库房翻阅户籍与军饷记录时现,亲兵赵忠的母亲上月突然“病逝”,但赵忠却未按惯例回乡奔丧,只托人寄回了一笔重金。更可疑的是,赵忠近三个月的军饷并未支取,却在成衣铺定制了三套昂贵的锦袍,显然有不明财源。
“赵忠的母亲并非病逝,而是被太子军掳走,以此胁迫赵忠背叛。”秦越将调查结果告知沈清辞,“我已派人核实,太子军的一名哨探曾在赵忠家乡附近出现,与赵忠的同乡有过接触。”
沈落雁那边也有现。她派潜龙卫暗中监视三人,现赵忠每日深夜都会借口巡查,前往军营西北角的老槐树下信号——他会将一块刻有曼陀罗花纹的木牌挂在树枝上,半个时辰后再取回。而李顺与王勇则并无异常,每日除了执勤,便是在营中休息,从未与外人接触。
“看来赵忠的嫌疑最大,但还需确认他是否有同党。”沈清辞沉吟道,“两日后的中军帐议事,我们故意将假路线泄露给赵忠,看他是否会传递消息。”
两日后,中军帐内,沈清辞召集苏恒、赵忠、李顺、王勇等人,假意商议奇袭先锋营的路线。他故意将路线定在白虎坡,并让赵忠负责绘制详细地图,送往苏恒的营帐。
赵忠接过地图,神色看似平静,指尖却微微颤抖。当晚,他果然如往常一般前往老槐树,将一封封在地图背面的密信交给了一名黑衣人。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沈落雁与潜龙卫看得一清二楚。
“证据确凿,动手!”沈清辞一声令下,潜龙卫立刻冲出,将赵忠与黑衣人团团围住。黑衣人见状,想要逃跑,却被沈落雁一剑刺穿肩膀,生擒活捉。赵忠则吓得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审讯室内,灯火昏暗。赵忠被绑在刑架上,浑身颤抖,面对沈清辞的质问,起初还想狡辩,直到沈落雁拿出他挂在老槐树上的木牌与传递的密信,他才崩溃大哭,如实招供。
“将军,属下罪该万死!”赵忠泣不成声,“太子军掳走了我的母亲与妻儿,逼我背叛将军,传递情报,否则便杀了他们!属下也是被逼无奈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黑衣人是谁?你还传递了哪些情报?”沈清辞冷声问道。
“他是太子军的哨探,代号‘鹰眼’。”赵忠道,“属下只传递了黑风口奇袭与白虎坡假路线的情报,其他的……其他的属下真的不知道!”
沈落雁审讯了被擒的鹰眼,鹰眼却嘴硬得很,不肯吐露任何信息,最终咬碎口中的毒囊,当场毙命。
“看来赵忠只是一颗棋子,太子军在军中还有更深层的内奸。”秦越皱眉道,“鹰眼的级别不高,不可能知晓太子军的核心计划,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沈清辞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赵忠虽被逼无奈,但背叛之罪不可饶恕。将他打入天牢,待战事结束后再行处置。另外,继续暗中排查,尤其是参与核心部署的将领,务必找出隐藏在深处的内奸。”
然而,就在赵忠被关押的当晚,天牢突大火,守卫被迷晕,赵忠被人救走,现场只留下一枚刻有“鹤唳”二字的令牌——正是之前被擒的暗阁领鹤唳的信物。
“不好!鹤唳竟还有同伙在城中!”苏恒得知消息后,怒不可遏,“我们一定要抓住他们,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沈清辞却陷入了沉思。鹤唳已被擒,关押在天牢最深处,守卫森严,不可能轻易与人接触。救走赵忠的人留下鹤唳的令牌,显然是想嫁祸鹤唳,或是暗示鹤唳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