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四年仲秋,扬州城的空气像被拉紧的弓弦,每一丝风都带着肃杀之气。太子大军已在江北瓜洲渡口列阵,旌旗遮天蔽日,马蹄声震得江水平息,城中百姓虽同心抗敌,但城防勘察的结果却如一盆冷水,浇在沈清辞心头——西门城墙根基竟藏着数处暗伤,是早年修建时被奸人动了手脚,历经风雨侵蚀,如今已摇摇欲坠;守城的投石机、连弩半数出现故障,弓弦断裂、机括卡壳,显然是被人暗中破坏;更可怕的是,潜龙卫在西门外的护城河内,现了数十个细密的钻孔,延伸向城墙底部,分明是暗阁死士在挖掘地道,妄图攻城时内外夹击。
“将军,西门城墙暗伤最深处达三尺,若太子军集中兵力猛攻此处,不出三个时辰,城墙必破!”负责城防的校尉跪在议事堂内,声音颤抖,“投石机的机括被人用酸液腐蚀,连弩弓弦也被换成了劣质的麻线,根本无法支撑高强度作战。地道已挖到城墙下不足一丈,再挖半日便会贯通!”
沈清辞站在舆图前,指尖按在西门的位置,指节泛白。距离太子攻城仅剩三日,修复城墙、更换器械、破解地道,每一件都需耗费大量时间与人力,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秦先生,城中工匠有多少?能调用的材料还有多少?”
秦越脸色凝重:“城中工匠多是民用匠人,擅长盖房织布,懂城防与军械修复的不足五十人。木材、铁料虽有储备,但打造加固城墙的铁件、修复机括的精密零件,至少需要五日,根本赶不上攻城之日。”
苏恒怒声道:“定是太子的内奸搞的鬼!我们现在就全城搜捕,把那些破坏城防的狗贼揪出来碎尸万段!”
“搜捕治标不治本。”沈落雁摇头,“就算抓到人,城防的问题依旧无法解决。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能快修复城防、破解危机的人。”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名亲兵匆匆闯入:“将军,府外有一位老匠师求见,说能解城防之危。”
“老匠师?”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快请他进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灰布短袍的老者缓步走进议事堂,须皆白,背微驼,手中握着一把铜制的鲁班尺,指尖布满老茧,眼神却清亮如镜。他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弟子,背着一个工具箱,里面装着凿子、墨斗、罗盘等工具。
“草民墨松年,见过沈将军。”老者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听闻扬州城防遇困,特来相助。”
“墨匠师请起。”沈清辞连忙扶起他,“不知匠师有何良策,能解当前危机?”
墨松年道:“将军可否带草民去城防实地勘察?纸上谈兵终是虚妄,亲眼所见方能对症下药。”
沈清辞当即下令:“备马!随墨匠师前往西门!”
一行人来到西门城墙下,墨松年扶着城墙,用鲁班尺测量着暗伤的宽度与深度,又用手指抠下一点墙灰,放在鼻尖轻嗅,眉头微蹙:“这是‘水蚀法’,有人在修墙时混入了盐硝,遇水膨胀,年深日久便腐蚀了根基。寻常修补需拆墙重建,耗时费力,但草民有一‘穿梁锁石法’,可在不拆墙的前提下,用坚韧木材与铁爪加固内部,一日之内便可让城墙稳固如初。”
他又来到投石机旁,查看了损坏的机括,摇了摇头:“机括被酸液腐蚀,齿轮咬合处已变形。寻常修复需重铸齿轮,至少三日,但草民可将其改造,用铜片包裹受损处,再用铆钉固定,半日便可恢复威力,且射程能提升三成。”
最后,他来到护城河边,查看了那些钻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地道挖得虽隐蔽,却犯了‘土性相克’的忌讳。此处土壤湿润,极易坍塌,草民可在地道上方埋设‘地听’,再设置‘火油机关’,待敌军挖通时,只需点燃机关,便可将其困死在地道中。”
沈清辞等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老匠师竟有如此神通。“墨匠师真能在三日内解决所有危机?”苏恒忍不住问道。
“只需将军给草民足够的人手与材料,三日内,必保城防无虞。”墨松年语气坚定。
沈清辞大喜,当即躬身道:“若墨匠师能解此危,沈某必以国士相待!”
“将军不必多礼。”墨松年扶起他,“草民的徒弟曾被将军从暗阁手中救下,草民早已心怀感激。如今国难当头,草民怎敢推辞?”
原来,墨松年的徒弟墨小宝上月在苏州采购木料时,被暗阁死士掳走,逼墨松年为其打造攻城器械,幸得沈清辞派去苏州抓捕陆鸿远的士兵救下。墨松年得知后,便一直想报答这份恩情,如今扬州有难,便主动前来相助。
一、穿梁锁石,加固城墙
沈清辞立刻下令,调拨五百名士兵听墨松年调遣,又将城中所有的优质硬木、铁料全部运来西门。墨松年亲自画图设计,指挥士兵在城墙暗伤处开凿出数十个方形孔洞,再将提前削好的硬木梁插入孔中,木梁两端用铁爪固定在城墙内部的青石上,形成“井”字形框架,再用糯米浆混合石灰、碎石填充孔洞,将木梁与城墙牢牢粘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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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糯米浆需用陈年糯米熬制,混合石灰后,坚硬如铁,比寻常泥浆牢固十倍。”墨松年一边指挥士兵搅拌糯米浆,一边解释道,“硬木选用的是百年楠木,坚韧耐腐,可保城墙十年无忧。”
士兵们起初对这“穿梁锁石法”半信半疑,但随着木梁一根根插入,城墙明显停止了之前的晃动,才渐渐信服。墨松年的徒弟墨小宝也在一旁协助,他虽年轻,却继承了墨松年的手艺,打造铁爪、测量尺寸,样样精准。
然而,就在城墙修复即将完成时,一批暗阁死士突然从城外的密林冲出,直扑修复现场。他们显然是接到了太子的命令,想要破坏城墙修复,为的正是暗阁的小统领“血狼”。
“杀!阻止他们修复城墙!”血狼手持长刀,怒吼着冲向墨松年。
“保护匠师!”苏恒早已带人埋伏在附近,见状立刻下令反击。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兵器与死士展开激战。
血狼的武功极高,长刀挥舞间,接连斩杀数名士兵,直逼墨松年。墨松年却临危不乱,对墨小宝道:“启动机关!”
墨小宝立刻按下城墙下的一个暗钮,城墙内侧突然弹出数十根铁刺,将冲在前面的几名死士刺穿。原来,墨松年在修复城墙时,早已暗中设置了防御机关。
血狼大惊,没想到这老匠师竟还懂机关之术。他怒吼一声,绕过铁刺,继续冲向墨松年。苏恒见状,纵身跃起,一刀劈向血狼,两人激战在一起。
沈落雁也带领潜龙卫赶来支援,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死士。墨松年指挥士兵一边反击,一边继续修复城墙,糯米浆混合着鲜血,滴落在城墙下,形成诡异的红白色混合物。
激战半个时辰后,暗阁死士死伤惨重,血狼也被苏恒一剑刺穿胸膛,当场毙命。剩余的死士见势不妙,纷纷逃窜。
墨松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沈清辞道:“将军,危机已解,城墙明日便可完全加固。”
沈清辞看着稳固了许多的城墙,心中满是感激:“多谢墨匠师,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