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摇摇头,泪水滚落:"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
"不,"林墨书坚定地说道,"静姝,这不是你的错,是周绍钧的罪行。"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当医生终于出来,宣布子弹取出,伤者暂时脱离危险时,静姝几乎虚脱。
她们被允许短暂地进入病房。静姝看到程远之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呼吸微弱但平稳。
"他需要休息,你们也该回去了。"护士轻声说道。
静姝不舍地离开病房,回到公寓时已是凌晨。她浑身发抖,不知是冷还是後怕。林墨书帮她拿了一件干衣服,同时端来热茶,但她只是机械地接过,眼神迷茫。
"静姝,"林墨书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轻声道,"听我说,远之会好起来的。现在我们需要去处理那份樱花计划的密电,它可能关系到更多人的生死。"
静姝这才如梦初醒。她擦干眼泪,取出那份文件:"对。。。樱花计划。。。我们必须告诉杨主任。"
第二天一早,静姝和林墨书就将密电和昨晚的遭遇报告给了杨主任。杨主任立即召集情报组开会分析,同时将消息报告相关方面。
"根据其他情报交叉验证,'樱花计划'可能是日军针对重庆的一次大规模空袭。"一位戴眼镜的军方情报人员严肃地说道。
会议结束後,杨主任单独留下静姝,说道:"沈青,程远之同志的情况稳定了。”她顿了顿,然後又道,“上级决定,你和林书暂时离开重庆,去昆明分站工作一段时间。"
静姝听後心中顿时犹疑不定。要离开重庆?离开正在养伤的程远之?
“可是,程远之同志的伤……”静姝急忙道。
“你放心,上级会安排人照顾好他的。”杨主任看着静姝说道。
"我明白了。"看着杨主任坚定的眼神,她低声问道,"什麽时候出发?"
"三天後。"杨主任拍拍她的肩膀,"去准备吧。"
回到公寓後,静姝魂不守舍地收拾着行李。林墨书去办理转移手续了,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小木箱上——那是她从上海带出来的唯一物品,里面装着几件旧衣服和母亲的照片。
静姝打开箱子,从最底层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逃离周家时穿的那件旗袍,已经洗得有些发白,袖口还有被栏杆刮破的痕迹。这是她与过去最後的联系。
她抚摸着那柔软的布料,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月圆之夜的红墙,香港码头的惊魂,重庆防空洞的重逢。。。一路走来,她失去了很多,却也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静姝取出火柴,走到宿舍後的小院。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点燃了那件旧旗袍。火焰吞噬了布料,也吞噬了她最後一丝对过去的留恋。
"静姝?"林墨书的声音从身後传来,"你在做什麽?"
静姝看着最後一片布料化为灰烬,转身微笑着道:"告别过去。"她拍拍手上的灰尘,"从今以後,我只是沈青,一个普通的抗战工作者。"
林墨书似乎明白了什麽,点点头,然後道:"去昆明的车票已经拿到了。明天我们去医院看远之一眼,然後就出发。"
静姝望向远方的山峦,那里云雾缭绕,如同不可预知的未来。但此刻她的心异常平静——无论前路多麽艰难,她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周家少奶奶。
她是沈青,一个在战火中重生的女子,一个为自由和正义而战的战士。
夕阳西下,为山城镀上一层金色。明天,她将踏上新的征程,带着爱,带着希望,带着永不熄灭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