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也开始期盼着早点下工回家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一个月大海家里有一个从青楼跑出来的姑娘,这件事儿就已经在村子里面传开了。
大海只要出门,便能看见那些嚼舌根的妇女们,朝他指指点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对他的行为表示不能理解,指着鼻子问他那么多好姑娘不要,为什么要一个破烂货?
还有爱而不得、妒忌梅花的女孩,特意跑到大海的家里门前屋后,只要看见梅花就会大声说着一些难听的话。她们指责梅花没脸没皮跑来这里,连累她们的名声都被带坏了。说这种从青楼出来的女人,就不该拖累大海。更有甚者说梅花就不配活着。原本平静美好的生活就被这些人搅得乱七八糟,看着父亲整日唉声叹气、欲说还休的样子。
大海也有说不出的内疚与苦衷。因为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眼前这个叫梅花女孩,想保护她,想成为她的依靠。他知道梅花是清白的,可是为什么世人就容不下她呢?
如果只是几句风言风语,只是几句嘲笑和辱骂,这一家人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过了腊月二十六就是年,村里面开始商量,今年的祈福的祭祀细节。
村里每家每户出一人来开大会,突然有人喊道:“今年的祭祀大典,大海一家都不能来,如此庄重的场合,决不能容许,家里有青楼女子不洁的人出现!”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后纷纷应和道:对呀对呀,那种女人千人睡,脏得很,怎能出现在祭祀大典上,若是惹怒了神灵,那是要遭天谴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族中长老就决定取消了大海家的祭祀资格。
这对土生土长的村民来说,就好比已经将他从族谱中剔除。历来只有犯了大错的,天理难容之人才会被如此对待,现在!哎——这可是奇耻大辱!
面对这个结果,大海一家理论不过。于是在一天夜里,朱味义将之前藏起来的,一只酒杯打碎,偷偷地割了腕。
大海现时人已经没了,忍着悲伤安葬了他爹。
又在一个深夜,大海和梅花双双投了河。村里有人说:他们曾在河边见到过,这两个人牵着手飘在河面上,或者是和来往的人说话,或是怔怔看着他们笑。
听芸娘讲完这个事,小芝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开口问道:“那嫂子,你说又闹鬼了是什么意思?”
芸娘向小芝靠拢了些,压低声音说道:“空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最近每到夜里就响。“沙沙沙”,是爪子磨木头的声儿,又尖又刺耳,在黑夜里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有,吓死人。村里人都知道,二十多年前这户一家三口全死了。现在大伙儿都猜:肯定是那三个人化成厉鬼回来了,这“沙沙”声,就是他们在磨爪子呢!”
小芝心里压根就不信这些,哪有什么厉鬼,多半是流浪的野猫老鼠在屋里折腾罢了,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点点头嘴里应着:“哎呀,听着也太邪乎了,难怪大家会这么想,换谁夜里听到心里不害怕呀!”
等芸娘做完手里的针线活回家后,她一人坐在院子里心里还在想梅花与大海的故事。
梅花有什么错?被赌鬼老爹,二两银子,就给卖入火坑,女人就这么不值钱吗?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世道。
被卖是梅花的错吗?关在青楼里的日子,她以死保住清白,这是她的错吗?
遇见世道不公,大海出手相助,这是大海的错吗?
朱味义心地善良同意收留梅花,这也是错吗?
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这有错吗?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恶意?那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随意地指责别人。难道他们不怕有一天会被反噬吗?未经他人苦,未劝他人善,大家都活的不容易,为什么还要将语言化为伤人的利刃呢?
小芝心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能在河边看见二人,她一定会说:“去吧,去到一千年后的新世界,在那里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相爱相守。”
早起,小芝将院子一角让兄弟俩用树枝和干草做了个“遮阳伞”。
小芝将兄妹四人,破旧的衣服全部翻了出来。将破的地方又重新缝补了一遍。不到一天的功夫几件衣服都重新缝补好了。
第二天,她将上次郑员外送的布料拿出来,准备给兄妹四人缝制件新衣裳。以防过两月降温了没得穿。问题出现了。小芝会缝,会绣,但是她并不会裁剪衣型款式。回想以前不是在某拼就是在某宝上买现成的衣服,会针线活还是凭借这具身体原主的本事。这可咋办?看着这堆布料小芝急得直叹气。
“姐姐,你去村子里面逛一圈。保准能打听到谁家手艺最好,谁最热心,到时你抱着布料,直接去找她不就好了吗?”。
还是妹妹的一句话,提醒了小芝,于是这一整天小芝开始了扫街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