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今年岁,生了三个孩子,只活了两个,还有一个不到半岁时得病死了,因最大的儿子今年在学堂里读书,所以才有了进厂里做工的机会。
冬雨正蹲在院子里择菜,看见小芝手里拎的粗布包,手指头猛地掐进了菜叶里。
小芝先开口道:“冬雨嫂子,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冬雨猛地站起来,菜筐“哐当”翻倒在地。小芝盯着她慌乱的眼神,继续说道:“你不用动手偷,只要跟那人说‘偏屋第三排缸后头有盐糖’,他就能摸准地儿,对不对?”
沉默中,冬雨突然捂住脸。“他们逼得太紧了……”她声音闷在手掌里,“我娘说弟弟盖房差银子,让我想办法。那侄儿说‘你指个地儿就行,出了事不连累你’……”
果然如此,众人商量的结果:这一定是有内贼!里应外合的行为。用了排除法,大家将怀疑对象锁定了冬雨,前面那几句话是三人在家准各备好套话用的,没想到还真是……
大江将计就计,蹲下来,从地上捡起根菜叶:“你指的不是止是地点,还是条歪路。那小子供出你时,可没说‘不连累’。”
冬雨慢慢后退两步,一脸的不可信,不知如何反应,盯着眼前三个人的脸,好半晌才开口道:“就想赶紧凑够三十两,让他们别再来闹……我大姐就是被钱逼疯的,我怕跟她一样……”
冬雨口中的大姐,名叫冬梅,她家还有个弟弟叫冬福,十岁那年被算命的夸:将来要当状元的,于是他爹爹砸锅卖铁,也要供弟弟去镇上读私塾,为了凑钱,他爹把冬梅送去镇上富户家当帮工,每月工钱全拿给弟弟交束修,冬梅没出过村子,不会伺候人端茶倒水时被主子骂“笨手笨脚”,总是偷偷抹眼泪,曾听见爹爹跟管家说:“女娃子不值钱,能换我儿读书就行。”就这样干了五年。
冬梅二十岁那年嫁去邻村时,婆家只给了二两银子,爹娘嫌少。成亲当天,他爹娘当着在场众人的面,硬上逼着婆家来迎亲的人,又凑钱多给了一两银子,这才将人送上牛车,只为了给弟弟去考秀才时当路费,冬梅怀孕七个月时,她突然腹痛见红,婆家舍不得请大夫,娘家也说“生孩子哪有不疼的”,爹娘也不愿过问说:“省下钱给你弟买笔墨,三年后还要重考秀才哩。”
她疼得在土炕上打滚,想抓把灶台上的红糖水喝,却现早被打着心疼她,特意来陪产的娘,全打包带回去给弟弟补身子了,直到后半夜疼晕过去,婆家才找了个走路都喘粗气的,老稳婆子给接生,稳婆摸了摸说“胎位不正”,婆婆却在窗外喊:“保小就行,女人生孩子哪有不遭罪的!”
好不容易生下儿子,因为孩子要喝奶冬梅这才喝上口鸡汤。
这才刚出月子,就被婆家指使着去喂猪,下河打猪草。
娘家三天两头来借粮,娘说“弟弟的同窗都有新毛笔”,她实在拿不出,娘就赖在她家门口不走,直到她把婆家藏的半袋白面扛走。她男人气得抄起木棍打她,边打边骂:“你娘家就是个无底洞!”
今天不是弟弟要买笔墨纸砚,过两天就是要说亲了,然后就是要买地了,又是要盖房成亲了……
婆家本看着冬梅连着生了两个儿子,又是个会干活能吃苦的,婆婆便想着对付着过吧,可是直到这天,冬梅娘又跑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弟再外面喝花酒,欠了三十两,太多了,爹娘还不上,人家要报官抓人了,今天你得想办法把这钱给我,否则我就是死在你屋里,也不能看着你弟被人带走。“躲在门外听墙角的婆婆气坏了,再也受不了,跑到田里把这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家里正在干活的男人们听,春芳男人更是火冒三丈,当时就对着爹娘和兄弟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娘们家全是蚂蝗,专吸人血,再不休了她,咱们全都要被拖垮。“
于是,当天便将冬梅一纸休书给弃了,并再三表示不准她看儿子,否则两个儿子也会被连累。
冬梅跪在屋里哭求了几个时辰,也没能挽回男人的心,最后被扔出了院门。
回娘家,爹抄起扁担就往外赶:“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死外头也别拖累弟弟!”她只能去村头破庙栖身,饿极了就去娘家灶台偷块饼,被娘撞见后,反手就是一笤帚:“你没良心呀,还偷家里的粮,你还能生,不如再嫁一回吧?”
对儿子的思念和对生活的无力,冬梅大病一场,大姐临死前,冬雨偷偷塞给她一块咸饼,她却掰下一半说:“给弟弟留着……他明天要考试,带着路上吃……”冬雨看着她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想起小时候爹说“女娃子不用长脑子,会干活就行”,终于明白:在爹娘眼里,她们姐妹就是给弟弟铺路的砖,砖碎了、烂了,也得垫在弟弟脚底下。
如今娘又来逼她拿三十两银子,说“你大姐泉下有知,也盼着弟弟有个好结果”。冬雨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一两碎银,那是这个月清溪酱菜厂刚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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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上的侄儿说“你厂子里天天用那么多盐和糖,我拿上几斤去换钱,既能解决事情,也不会被人现,你不用现身,只需指个路就行”。她胆子小,不同意,可是她爹手里的棍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背上,疼的她咬破嘴角,眼泪拌着血,一并往肚里咽。侄儿再三保证若是出了事,也一定不会将她抖出来的。她知道这么做不对,可当娘哭着说“你弟弟要被关起来了,都是因为你没良心,你就当是为了你死去的大姐尽孝吧。”她仿佛又看见大姐临死前,疼得满地打滚,却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的样子,冬雨最终还是做下了错事。
这次事情的真相已经查清:冬雨在侄子的挑唆下,泄露了现场布局,使其外甥几次得手,损害了厂子的利益。小芝明白冬雨的处境可怜,但不能因同情而免于追责——此事影响已扩大,若不作出处罚难以起到杀鸡敬猴作用,恐引效仿之风,小芝唯一能做的就是决定不予报官,只需她将偷出去的货物寻回即可,但厂里已无她的容身之地,必须开除。
有些苦,是生来便注定要承受的;有些错,是困在角落的人唯一能看到的“活路”。
话说李猎户家选狗买狗真是不错的选择,他家不仅卖狗,还会训狗,有些专门是为了供给城里有钱人家买去看家护院的,所有人都希望能买回来一条忠诚又凶狠的好狗。
第二天一大早,大江、憨子、小松还有晃子,四人便准备出前往桃花村的李猎户家选狗买狗。出前一晚,小芝把自己的一条裙子拿了出来,麻利地撕成布条,接着用布条裹住柔软又坚实的藤条,再穿针引线,仔仔细细地缝制了两根牵狗绳。她一边缝还一边给三人讲解怎么用这牵狗绳来遛狗,还说道:“缝两根是怕万一断了、裂了或者损坏了,能有个备用的。”三人接过牵狗绳,带着小芝的心意,踏上了选狗的路。
小芝煮了一大锅的骨头和猪肥肠,一锅给人吃,另一锅也给人吃,只是吃剩下的再给买回来的狗吃。
在家忙碌的四个小女生,一边干活一边在讨论给新狗狗起个什么名字。
阿霖说:“简单直接,就叫大黄。“
“咦好俗气哦,不如叫大狼,希望像狼一样凶狠,这样才看的住厂子。“
“啥,大郎起来喝药了,是这个吗?“说完阿霖就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反应过来的小芝也笑出了眼泪,眼泪还没来得及擦掉,翠翠就接着说:“我觉得叫旺财比较吉利耶“
“来…来…来福,好,好听“
淅淅拍着小手跺着脚开心的说。
阿霖说了句:“呀,我忘了我师父叫我去练针了。“然后头都没敢抬就跑了。
其余三人依然热烈的讨论着。
下午五点左右,他们终于回来了。大伙都没想到,这一趟他们竟然买了两条狗回来。
那条中华田园犬,长得壮实又高大,四肢粗壮得跟小树干似的,脚掌宽大厚实,每走一步都沉稳有力。一身黄黑相间的短毛浓密油亮,在阳光下闪着光。脑袋方方正正的,耳朵半立着,时不时警觉地转动一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透着机灵劲儿。宽阔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尾巴又粗又长,晃起来威风极了。
而旁边的是契丹猎犬,那气势可完全不一样。它体型高大一看就是个实力强劲的狠角色。脑袋狭长,耳朵尖尖地自然下垂,一双眼睛深邃而锐利时刻保持着警惕。它的毛呈灰白色,又短又光滑,跑起来度快得惊人它性格凶猛顽强,但对主人那是绝对的忠诚,领地意识极强,一旦察觉到有外来威胁,必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驱赶,守护着家庭和财产的安全。
两条狗共用了o两银子。
一进院子,两条狗就闻到了牵狗绳上小芝的味道,兴奋地朝着小芝冲了过去,在她身边不停地打转,尾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还“呜呜”地叫着,一个劲儿地蹭着小芝的腿,求着摸摸。要知道,小芝是魂穿过来的,在原来的家里就猫狗双全,对狗的习性那是了如指掌,她弯下腰,熟练地摸了摸两条狗的脑袋,两条狗舒服得直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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