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小松,就不得不提他的爹娘了。
小松他爹年轻时,家里只剩兄妹俩相依为命。
那年朝廷下诏募兵,女子亦可应募从军,妹妹自小跟着爹上山打猎,弓马娴熟,一听说军营里能拿粮饷,一咬牙就去应了募。家里只剩他一人,偏偏早年得伤寒落下病根,扛不动猎枪,更吃不了从军的苦,只能在山脚下开几亩薄田,闲时砍些柴火,挑到镇上去卖。
有回他蹲在镇口卖柴,见对面有个姑娘摆着绣绷卖帕子——正是小松娘。
他蹲在她对面卖绣帕,见的次数多了,俩人互相看上眼,就处对象了。
可娶媳妇得要彩礼,他家穷得连半斗米都凑不齐。反正爹娘都不在了,为了能跟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俩人商量好,让他入赘到女方家。
小松的爷爷奶奶气得拍桌子骂:“想入赘?我们家儿女一大堆,不缺干活的,除非他把脊梁骨拆了当聘礼!”小松娘急了,抄起桌上的茶碗就砸墙上,瓷片碎了一地:“入赘怎么了?他会耕地会砍柴,哪点配不上我?你们嫌丢人,我就带他去后山搭草棚,生米煮成熟饭,看你们能拦住?”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跟爹娘顶嘴。
最后她爹吼道:“要招赘就滚去偏院住,别想进正堂!”当晚,小松娘就把自己的嫁妆全搬到了西厢房。
小松大舅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他二舅更过分,阴阳怪气地说:“赘婿就是上门狗,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清明祭祖的时候,小松爷爷拦住他,不让他上香:“赘婿没资格碰香火!”他只好低着头,退到一边。从那以后,他每天天不亮就扛着锄头出门,就为了躲开,正屋门口爷爷奶奶的冷眼。
有时候嫂子们在井边洗衣服,看见他挑水路过,就故意大声说笑:“倒插门的就是没根儿,死了都进不了祖坟!”
这种日子一过就是年。
就在小松岁那年,他爷爷突然卧病在床,精神萎靡不振。家里人急忙请了大夫,可一连请了三四个,又是诊脉又是开方,药吃了不少,爷爷的病情却毫无起色。更可怕的是,每到夜里,爷爷常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嘴里嘟囔着让人费解的话。
一家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打听治病的法子。舅娘出了个馊主意,让他们去请“大仙”看看。病急乱投医,小松父母赶忙照做。那“大仙”装模作样地比划一番,掐指一算,竟说家里有个“沾染了污秽之人”,此人进进出出,致使家中长辈久病不愈。
为找出这个“罪魁祸”,舅娘又装好人自己掏钱请来了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眯着眼,煞有介事地给全家人批命。一番折腾后,手指竟指向年幼的小松,信誓旦旦称小松命中带煞。还说小松小时候煞气没显,过了岁阳气渐足,煞气便会慢慢冒头,往后只会愈厉害,正常人若和他相处久了,受煞气侵害,不仅会久病不愈,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小松的舅舅舅娘,连忙跑到爷爷奶奶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本就因小松父亲是入赘的,一直瞧不上,连带对小松也没什么感情。家里男孙不少,在他们眼里,小松更是无足轻重。如今听了大仙和算命先生的话,心里那点仅有的怜惜也化为乌有,只觉得小松是全家的灾星,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小松爷爷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却又恶狠狠地说:“这孩子留不得,赶紧把他弄走,别再连累咱们家!”小松奶奶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自从他出生,家里就没太平过,早该把他送走。”
小松爹娘一把鼻涕一把泪为小松求情,再三保证他儿子绝对干干净净的没克人。
眼看着小松他爹的头都磕青了,二老心中也生起了一丝犹豫。
小松舅娘一看,立刻在旁边附和道:“就是就是,天天把我家儿子打成那样,一点人性都没有,说不定长大了,还要打我们这些长辈哟”
舅舅一听更生气了,冲着小松爹娘吼道:“你们若不把他赶出去,就收拾收拾和他一起,滚出这个家。”
小松的爷爷奶奶上了年纪,现在这个家本就是舅舅作主,平时便说一不二。
小松父母这些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赚到的钱都上交了,除了遮身上片瓦,哪有半分家,若是被赶出去,也只能露宿街头了,二人早已被压弯了脊梁,抬不起头来,更害怕被连累,真是彻底丧失了理智。
他娘从柜子里翻出几件小松穿旧的衣服,随手一扔,丢到小松面前,又拿了o文铜钱,狠狠塞到他手里,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扫把星,打从生下来,就没给家里带来过一点好,留你在这,全家都得被你害死!”
小松爹站在一旁,冷冷开口:“从今天起,你别再回这个家,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祸害我们!”说罢,夫妻俩像驱赶瘟神一般,连推带搡地把小松弄出家门,带着他一路走到o里以外的一座清冷寺庙前。
到了庙门口,小松怯生生地望着父母,眼里满是哀求,小声说:“爹,娘,我不想留在这儿,我害怕……”他娘却别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眼角湿润:“怕啥怕,你就该待在这种地方,别再回来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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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父亲也是无奈,这个家他没有任何话语权,媳妇家人强势,他早已习惯服从,于是一把将小松推倒在地,恶狠狠地说:“再敢回来,打断你的腿!”随后,夫妻俩把东西往小松怀里一扔,转身便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原本就偏远冷清的寺庙,等了好半天也未见有人开门,这庙太小,原来仅有的两名僧人,早在数月前就外出苦行去了。小松站在庙门口,寒风呼啸,冻得他瑟瑟抖,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犹豫再三,他只能凭着记忆,跌跌撞撞地往家走。
可还没走到村口,就被正要下地种菜的舅舅撞见。瞬间暴跳如雷,冲上前,抬手就给了小松一巴掌,怒吼道:“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怎么还敢回来?是不是想把我们都克死!”
双手叉腰,破口大骂:“赶紧滚,别让我们再看到你,不然有你好受的!”他们不顾最后一点亲情人性,凶神恶煞地把小松往外赶。
小松满心委屈,可舅舅的态度坚决,根本不容他辩驳。
没地方可去的小松,开始在附近的村子里流浪,可是谁敢收留他呀,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被附有煞气这事,十里八村都知道。
他和野狗抢过食、镇子上的酒楼泔水里捞过残渣,在学堂的后门,捡过孩子丢弃的馍。就这样过了二十天,最后被镇上的乞讨帮派,给狠狠的打了一顿后,他实在走投无路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大表哥的模样。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路走到了大江家。
彼时,大江兄妹三人日子过得也不宽裕,时常为生计愁。可当他们看到小松衣衫单薄、满脸伤痕,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时,几人尽管自身难保,可他们还是收留了小松。
他们兄妹在别人口中,无未见有多好的名声,只是碍于村正,不敢明说,私下还不是说他们三人克父克母,命中带煞,六亲缘薄,所以他们不怕这个浑身带煞的表弟,就这样,小松从此开启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
可当年也正因收留了小松,招来了一些流言蜚语。
那时李大娘就曾说过:那没爹没娘的娃,竟收留了个被爹妈当煞星扫地出门的小子。这几个凑一块儿,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就他们几个,天生的扫把星命,聚在一起,指不定把咱村子搅和成啥样呢。那小芝和大江本就克死爹妈,如今再来个带煞气的表弟,以后咱村可别想安宁!
脸上皆是一副丑恶嘴脸,仿佛口中编造的谣言,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些事都是生在,小芝还没穿过来之前。
因前天办酒,小芝确实有些累到了,所以决定今天偷个懒,睡它个昏天暗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起,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两天。
“小芝,怎么还在睡?小懒虫!”
巧儿扮着鬼脸,吐着舌头样子,既可爱又俏皮。
“没…良…心,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