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活命的秘诀不是知道多少秘密,而是能让那个掌握你生死的人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柳如烟被禁足的消息,像一阵风刮遍了后宫每个角落。
有人拍手称快,有人兔死狐悲,更多的是对沈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御前红人”重新评估的目光。沈妙自己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脖子上那根无形的绳索勒得更紧了。
“才人……啊不,美人,您如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玲珑一边给她布菜,一边喜滋滋地说,“连柳贵妃都在您手里栽了跟头,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
沈妙有气无力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唉声叹气:“扬眉吐气?我看是死期将近才对。柳如烟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能善罢甘休?她现在被关起来,反而更可怕,谁知道她在暗地里琢磨什么毒计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而且暴君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他今天能为我主持公道,明天说不定就能因为我左脚先迈进门槛砍了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玲珑被她说得也害怕起来:“那……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沈妙放下筷子,一脸悲壮,“夹紧尾巴,努力当差,争取在下一波风暴来临前,多攒点跑路……啊不,是安身立命的资本!”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沈妙在御前当差更加小心翼翼,研墨时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努力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合格的背景板。萧彻似乎也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大部分时间都在批阅奏折,或是召见大臣议事,仿佛那日水榭中的维护只是沈妙的一场幻觉。
这反而让沈妙稍微安心了些。【对嘛,这才是正常的暴君模式,之前肯定是我的错觉。】
这日午后,萧彻小憩,吩咐无事不得打扰。沈妙得了片刻清闲,被德安指派去偏殿书库整理一批新送来的地方志。这活儿清静,正合她意。
书库很大,书架林立,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尘埃的味道。沈妙抱着一摞沉重的书册,按照目录寻找对应的书架,不知不觉走到了书库最深处。这里光线昏暗,堆放的多是些陈年旧卷,少有人来。
她正踮着脚想把书放上高层,忽然,隔壁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刻意压低的谈话声。这书库的墙壁似乎并不隔音。
沈妙本不想听墙角,但那谈话的内容,却像冰锥一样猛地刺入她的耳膜!
“……时机已近,万事俱备,只待那狗皇帝秋狝离京……”
是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阴鸷的男声。
秋狝?皇帝秋季狩猎?沈妙心里咯噔一下,动作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声音响起,带着迟疑:“王爷,京中防卫……还有禁军统领林啸,那可是萧彻的心腹……”
王爷?!沈妙瞳孔骤缩,心脏狂跳起来。【卧槽!我听到了什么?!藩王密谋?!这是我能听的吗?!知道了会不会被灭口?!】
那被称作王爷的人冷哼一声,声音带着不屑:“林啸?不过一介武夫,届时自有‘意外’让他无法履职。至于京中防卫……呵呵,宫门钥匙,半数已在我们手中。只要萧彻一离京,这紫禁城,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沈妙吓得手一软,怀里的书册差点滑落,她赶紧死死抱住,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宫变!他们要宫变!趁着皇帝出去打猎的时候夺宫!完了完了,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怎么让我碰上了!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那年轻声音似乎还有些顾虑:“太后那边……”
“放心。”王爷语气笃定,“太后深明大义,早已对萧彻的暴戾独断不满。届时,她会以‘稳定后宫,防止骚乱’为由,坐镇宫中,为我们稳住内廷。毕竟,她老人家,也想换个‘更听话’的孙子坐在龙椅上。”
太后?!连太后都参与了?!
沈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冰凉。这已不仅仅是藩王谋逆,这是里应外合,是要翻天啊!
“记住,”王爷的声音愈低沉严厉,“此事关乎我等身家性命,成则从龙之功,败则万劫不复!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尤其是要瞒过萧彻那双耳朵!他近来似乎对那个新提拔的沈美人有些不同,虽不足为虑,但也要小心,莫要在女色上出了岔子。”
沈妙:“……”【关我什么事啊!我就是条咸鱼!你们搞你们的宫变,提我干嘛?!我一点都不想掺和!】
“属下明白。”年轻声音应道。
脚步声响起,似乎两人就要离开。
沈妙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捂住嘴巴,连滚爬爬地躲进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狭窄角落,蜷缩起身子,恨不得自己能隐形。
直到隔壁的声音彻底消失,又过了许久,确定外面再无动静,沈妙才敢大口喘气,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地靠在墙上。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去告?她空口无凭,对方是王爷和太后!她一个小小美人,拿什么去告?恐怕话没说完就被反咬一口,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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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作不知道?可这是谋反啊!一旦成功,萧彻完了,她这个“暴君跟前有点不同的”沈美人,能有好下场?覆巢之下无完卵!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浑浑噩噩地抱着那几本根本没整理的地方志,脚步虚浮地回到了乾清宫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