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特殊观看位置的江东凛又见到这无比熟悉的一幕。
他用胳膊肘了肘迟拓:“你说姜云朵这是什麽心理?”还给迟拓讲了一遍当初《练1》选歌组队时,姜云朵的老太太步伐。
迟拓目光锐利,从孟明嘉身上转到了姜云朵身上。
“内心是极度自卑者,却又会表现成极度自恋者,喜欢表现自己丶僞装自己丶彰显自己,没有真成就的情况下,还想被更多人知道在意,像是一个吹起来的泡泡,一戳就幻灭。”
一夜乍富的人会像是暴发户一样津津乐道着自己的富有;
缺情少爱的人会通过异性的吹捧展现她并非没有追求者;
人总是喜欢炫耀自己没有的东西。
这种思想的底层逻辑,便是自卑情绪。
江东凛捏了捏下巴,缓缓说着自己从姜云朵身上查到的资料:“她生母早年就和她的父亲离婚,在姜云朵三岁时就离开了家庭,她的父亲对她好也不好,在衣食住行上,从不短缺,却对于姜云朵自小的生活,管制很多。”
“在姜云朵高考结束报考杭市影视大学这件事情上,两人还曾大吵一架,但一向听话的姜云朵这次还是选择当一名艺考生,去年她父亲因病离世,我有时会恶意的想:姜父的离世,对她来说是失去了最後一个亲人的悲怆,还是从桎梏中得以挣脱的怅然。”
——前世,听闻江卫鸿离世,自己是什麽心情?
他转过头,轻轻地掀起眼眸看向迟拓。
顺畅但僵硬死板的钢琴声传入两人的耳朵,两人谁也没有在意这场表演。
察觉出江东凛试探的心思,迟拓沉默一瞬,忽然笑了:“人性本来就很复杂,东凛不必多想,保持这份复杂就好。”
江东凛垂了垂眸:“日复一日的生活,最容易陷入虚无主义,这个道理高中哲学就教过了。”但知道和明白是两回事。
迟拓神情一动,对精神世界过度探索,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跨过那条实线,就会觉得活着和死亡的本质无异,从而産生存在没有意义的想法。
东凛为什麽会産生这样的观念——只有可能,他只能被迫去思考这些,而做不了其他。
日复一日。
这个词就很不像江东凛。
迟拓手指不自觉点了点大腿,他好像有些猜到江东凛所经历的一切是怎麽回事了。
“噔!”
突然一下沉闷的钢琴声让两人一同看向台上。
原来是这首歌结束後,本应该顺势而为,将钢琴声也慢慢结束。
结果姜云朵这一按,明显是想在最後十几秒钟来一段solo。
刚才还沉溺于情绪的青年眉头舒展,露出被逗乐的笑容:“人怎麽可以捅这麽大的娄子?”
迟拓心想,如果姜云朵的存在,能让东凛重新获得对生活的意义,那也算是她做的一件好事了。
舞台上,孟明嘉脸色僵在一块,眼中的怒火快喷涌而出。
而背对着孟明嘉的姜云朵,却还在兴奋地弹奏着。
这一出,是她刚才灵光一现,想到在最後结束的时候,用钢琴声将歌曲前奏中的几段旋律重复一遍,会有一种有始有终的感觉。
姜云朵觉得自己经过泽恩的特训,好像真的已经进入到了音乐殿堂,闭上眼睛满脸笑意的沉浸其中。
“噔噔噔。”
最後一道钢琴声终于结束。
孟明嘉咬着牙,和姜云朵鞠躬谢幕後,一下台就把姜云朵骂了个狗血淋头。
姜云朵嘤嘤嘤哭着,她嘴硬着:“我看大家都很喜欢啊,他们都鼓掌了,而且我又不是瞎弹奏,这段旋律是这首歌的前奏,也是泽恩写的……”
孟明嘉气的浑身发抖:“评分的又不是这群不懂音乐的观衆,是那群各大音乐学院出来的教授!你这纯属画蛇添足,以为他们听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