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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党校学习（第1页）

吕州市委会议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传来的口号声一波高过一波，窗内，省委副秘书长贺建军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那规律的嗒嗒声像是在为这场对峙计时，也敲在每一位与会者的心上。

“育良同志，达康同志，”贺建军的声音平稳，却带着自上而下的重量，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吕州常委，最后落在高育良身上，“临行前，赵书记特别嘱咐，要设身处地为工人着想。”

“一个三千人的厂子，背后是三千个家庭的生计。省委理解吕州依法办事的初衷，但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既维护法律尊严，又保障社会稳定的两全之策。”

“连续出现群体性事件，社会影响恶劣，省委的担忧，不无道理。”他刻意放缓语，让“赵书记”和“群体性事件”这几个字的分量充分沉淀下去，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高育良敏锐地捕捉到这看似关切口吻下的施压本质，这与他穿越前熟悉的某些工作套路如出一辙，无非是借关怀之名，行问罪之实。

他看到对面的李达康，虽然腰板依旧挺直，但指尖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反复划着短线，透露出这位强势市长内心的焦灼与压力。李达康追求的展效率，在眼前这复杂的人心与维稳大局前，似乎有些无处着力。

“贺秘书长，各位调查组的同志，”高育良语气平和，迎向贺建军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这份乎寻常的镇定反而让贺建军眼底掠过一丝讶异，这不像是一个正处在风口浪尖的官员常有的状态！

“吕州市委坚决拥护省委决定，欢迎工作组指导工作。民众厂的问题，并非简单的经营困难，而是系统性的制假售假、严重的违法犯罪，事实脉络清晰，证据链完整。我们的一切决策和行动，都立足于法律框架之内，经得起检验。”

他话音落下，会议室出现了片刻寂静。纪委书记李钢紧接着开口，语气硬朗：“育良书记说的没错，我们纪委全程跟进，证据确凿，没有任何模糊地带。”

“关停查处，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不存在第二种可能。”他的目光扫过调查组成员，带着纪检干部特有的坚持。

组织部长周明推了推眼镜，措辞相对谨慎：“工人的安置和情绪疏导确实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组织部门一定全力配合，落实好市委的各项部署。稳定人心，才能更好推进工作。”他试图在原则性和灵活性之间寻找平衡。

宣传部长刘芳微微蹙眉，接过话头：“舆论方面的压力确实不小，一些不实信息传播很快。但我们宣传部门坚持正面引导，澄清事实，相信广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语气坚定，但眉宇间仍有一丝对舆情反复的担忧。

副市长张伟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躁：“贺秘书长，我们政府的安置方案是实实在在的，岗位、培训、补助都在落实。”

“但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在里面搅混水，煽动不明真相的工人，这才是不稳定的根源！”他的目光瞥向窗外，似乎对那些闹事者极为不满。

统战部长王海则语气缓和地补充道：“还是要多做沟通解释工作，争取最大多数工人的理解和支持。毕竟，稳定压倒一切嘛。”

贺建军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依然轻轻敲击桌面，让人摸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高育良却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出，这位副秘书长对吕州班子如此统一且强硬的态度，恐怕有些意外，也不太满意。

会议在略显凝滞的气氛中结束。调查组立刻兵分多路，深入各个部门。高育良站在办公室窗前，楼下黑压压的人群和喧嚣声构成巨大的压力场。他脑海中现代人的思维快运转：信息时代，真相是唯一的破局点，必须用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

祁同伟的电话很快进来，声音里压着火星：“书记，他们这哪是调查？分明是来找茬的！揪着程序细节反复问，对民众厂那些触目惊心的违法事实反而轻描淡写，甚至暗示是否处罚过重！”电话那头的祁同伟，感觉自己办案的铁证受到了侮辱，一股愤懑之气难以平息。

“同伟，沉住气。”高育良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依然冷静，“他们要问，就让他们问个明白。所有证据、所有卷宗，全部开放。”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重点是那些能直观反映危害的证据，要准备好。”这种基于事实和规则的笃定，是他带来的现代治理理念的体现。

李达康推门进来，眉头锁得更紧，几乎成了个“川”字：“育良书记，调查组刚才找我谈了半天，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觉得关停太激进，担心影响稳定大局。甚至……甚至暗示是否可以暂时恢复生产，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他语很快，透露出内心的极度矛盾，既不甘心向违法行为妥协，又背负着巨大的维稳压力，尤其是来自省里的无形重压。

“达康市长，这个口子绝不能开。”高育良转过身，目光锐利如炬，“安全和法治是底线，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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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生产？那是对法律的践踏，是对所有守法企业和公民的极大不公，更是对潜在安全隐患的纵容。我们不能开这个历史的倒车。”

他的态度坚决如铁，这种对原则的坚守让李达康怔了一下，似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位搭档身上那种不容置疑的底线思维。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匆忙进来汇报，彭小明带着情绪激动的工人已经到了楼下，横幅内容极具煽动性。

贺建军的目光立刻投向高育良，语气虽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育良同志，情况你也看到了。工人们的情绪很不稳定，诉求也很直接。我希望吕州市委能切实负起责任，拿出立竿见影的办法，尽快稳定局面。”他言下之意，似乎妥协让步才是最快的“维稳”手段。

高育良望向楼下激动的人群，又看看身旁等待他反应的贺建军和面色凝重的李达康。他知道，常规套路要么是强硬弹压，要么是妥协绥靖，但这都会后患无穷。他有一个更彻底的办法。

“贺秘书长，达康市长，”高育良语气沉稳，甚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请给我一点时间，我直接和工友们对话。有时候，真相本身，就是最好的稳定剂。”

他不等贺建军明确表态，便对林秘书长点头示意。他拿起准备好的扩音器，走到俯瞰大院的露台上。此刻，他既要尊重当下的规则，也要引入现代的信息公开理念。

“工友们，同志们，我是市委书记高育良！”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暂时压过了喧哗，“我知道，大家顶着太阳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工作，为了养家糊口，为了父母孩子！这份心情，我和市委市政府的每一位同志，都完全理解，非常重视！”

人群的喧闹声稍微低落了一些，许多工人抬起头，疑惑、愤怒、期盼种种目光交织，投向上方的市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