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此处,他们已经能眺望见不远处的盘山公路,而就在这片草地之上,他们发现那道痕迹发生了变化——
就在距离小树林不到十米的地方,那条拖曳痕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几乎与痕迹垂直的、两道又深又宽的印迹。
“这是……车轮印?”羚酒道。
唐宁和黎墨生点了点头,这两道痕迹的形态实在明显,所经之处寸草不剩,连草下泥土都被掀翻了开来,任谁看了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是车辙。
而这车辙的轨迹也极为明确,正是从不远处的山路延伸而来,在这里原地绕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又重新通往了山路的方向。
三人没有耽搁,立刻沿着车辙追了过去,很快就追到了那条山路边沿。
山路是柏油路面,车辙到了这里并未直接终止,因为车子是从草地上来,车轮带出的泥土草屑还在路面上残留了两道长长的、已经干硬的泥痂。
但也仅此而已了。
车轮上的泥土毕竟有限,那两道泥痂在延伸出一段距离后便逐渐淡化,最终彻底消失,再也寻不见半点痕迹。
三人一直跟到了痕迹消失的地方,黑金还有些不死心般又嗅闻着往前追出一段,但终是因为气味愈发浅淡而停下,只得无功而返。
直此,云陆被带走的经过其实已经大致明晰了——对方开车到了那片草地,步行前往云陆的居所,不知用什么办法将他吸引到了后院,在那里用粉末攻击了他,随后挟持他穿过树林、回到车边,上车离开了这里。
思及那白色粉末对灵体的杀伤力,羚酒甚至都不敢去想云陆究竟伤到了何种地步,偏偏眼下线索又就此中断,她心中简直焦急万分:“现在怎么办?”
阿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唐宁也知道她必然焦心,盯着前方延伸的山路,脑中飞快地想着办法。
黎墨生同样也在想对策。
眼前的境况让他联想到了之前追踪羚酒时唐宁用过的办法,转头跟羚酒确认道:“从这里下山是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羚酒回忆了一下,严谨道:“开车的话只有这一条。”
唐宁猜到了他的用意:“你想找监控?”
“对,”黎墨生道,“山下如果有位置合适的监控,也许还能找到那辆车的去向。”
这座山上是没有监控的,但山下道路纵横,难保哪个道路监控就拍到过那辆车的画面。
唐宁认同地点了点头,羚酒也深以为然:“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拿车。”
她指向了山路下山的反方向,那个方向直达别墅前院,可以省去再从草地和树林原路返回的麻烦。
三人没有犹豫,和黑金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沿路瞬移,不消片刻便回到了别墅门前。
别墅里的灯还大亮着,可羚酒根本没心思多管,直接就到车边拉开了车门。
“等一下。”唐宁却忽然出声道。
黎墨生和羚酒齐齐转头。
唐宁道:“我们是不是该把那种粉末带一点走?”
黎墨生和羚酒原本都没想起这茬,但听她这么一提,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没错,他们得搞清楚那粉末到底是什么。
对方手里有这种杀器,能用一次就能用第二次,如果不知道怎么应对和化解,恐怕谁遇上都要凶多吉少。
“对,”黎墨生对羚酒道,“你去找几个瓶子,我们带点下山。”
“好。”
三人重新进屋,羚酒很快从工具房找出了几个云陆平时装药粉用的空玻璃瓶,又拿了几副砚磨草药用的长柄刷和分药铲。
带着这些工具,三人再次去到后院,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白色粉末收拢出一部分,分装进了几只玻璃瓶里。
未免意外碰触,羚酒又找来了棉毯和药箱,给每只瓶子都裹了一层厚厚的“外衣”,这才将它们依次放进了药箱里。
全部弄完之后,三人终于准备启程。
羚酒直接拉掉了别墅的电闸,跟唐宁和黎墨生一起,带着药箱回到了车上。
车子原路往山下开去。
这回唐宁坐在了副驾驶,羚酒则带着黑金和阿环坐在了后排。
从昨天羚酒收到那条短信开始,至今其实连二十四小时都没到。
但无论是羚酒还是唐宁二人,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都在像陀螺般连转,在几个城市间东奔西走,一刻也没停下过。
虽然灵体在身体上没那么容易累,但在这种持续连轴转的情况下,精神上难免有些疲乏。
所以此时上车之后,除了开车的黎墨生外,唐宁和羚酒都不约而同地将头倚在了车窗上,进入了一种暂缓的状态。
凌晨的山林静默非常,耳畔唯有车子持续行驶的白噪音。
唐宁靠着车窗静了一会儿,忽然感到兜里的手机传来了一阵连续的震动。
手机不知何时调成了静音,唐宁摸出来一看屏幕,来电的居然是阿多尼斯。
她瞥了眼时间,发现这会儿才凌晨五点多,不由纳闷地接起了电话:“喂?”
“嘿宝贝儿。”阿多尼斯活泼道。
这开场白唐宁早已听过无数次,本该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然而此时身处于密闭的车厢里,身旁两人又都是听力超群,这让她忍不住下意识往旁瞥了一眼。
好巧不巧,这一眼刚好跟黎墨生投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