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宁并没有多关心,左不过是一个落脚之处,在哪里都一样。
只不过,她婉拒了皇帝赐给她的那些侍女和随从。毕竟她和黎墨生时常交流,如果有人在旁盯着,难保不会多生事端。最后只留了两名护卫,在门口做通传之用。
随行的內监正是皇帝身边那位,见她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尴尬地笑了笑,但想着陛下只是要将她留下,其余也无妨,便也顺了她的意。
內监走后,府门关上。
以防隔墙有耳,唐宁拉着黎墨生绕去卧房,关好门,这才将心中疑问问出口:“皇帝问我能不能画人,是什么意思?”
桌上纸张摊开,毛笔悬于其上:
【北有犬戎,南有越地,战事连年,他想要兵。】
唐宁顿时了然,旋即庆幸自己没承认能画出人的事,否则还不知会弄出多大的事端来。
她虽身在黎国,对黎国可没什么偏袒。
哪里的人都是人,帮着一国打另一国,她可不会做这种事。
想了想,她又问道:“那他现在让我留下,是还没死心?”
黎墨生提笔写道:【当然不会死心,你不替他画,他就要保证,你也不会替别人画,所以把你留在眼皮底下,他才最放心。】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唐宁嘀咕。
见她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虑什么,黎墨生轻哂,继续写道:【别担心,皇帝不算什么,不想待我现在就带你走,没人拦得住,也没人找得到。】
唐宁不由莞尔,却是顾虑着什么般,摇了摇头:“倒也还没到那一步。”
她当然知道黎墨生有那个能力悄无声息地带她走,也有能力让她永远不被找到。
但她一走了之倒是容易,只是走了之后,恐怕从此都不能在黎国境内轻易抛头露面了。
而她设立的那些善堂还需要她赚钱维系,时不时也得去看看,总不能指望朝廷好心代劳,或是就这么撒下不管。
如此想来,一走了之实在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走这条路。
想着,她道:“就先住一段时间看看吧,我们本也没来过京城,既然来了,就先逛逛,逛完再走也不迟。”
她虽然没有将顾虑明说,但黎墨生却也猜到了一些,好在反正要走随时可以走,他便也不急:【也好】
*
他们就这样在京城暂住了下来。
唐宁依然会卖画。
而京城毕竟是富商巨贾云集之处,本就出手阔绰,又攀比之风盛行,在这里卖画,比其他地方赚得只多不少。
每囤积一笔钱,她便会托镖局将它们运往各地善堂,以维系善堂的运作。
闲暇时,她或是在府中翻翻书籍话本,或是与黎墨生一起在京中闲逛。
每到那时,那两名护卫便会跟上她,名为保护她的安全,实则是为了掌握她的行踪。
但好在,他们也只会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倒也不会上前打扰。
其实单单这样看,在京城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对于唐宁个人而言,像是一只飞鸟被困在了笼中,不能再自由地四处翱翔罢了。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府邸庭中的枫叶由绿转黄,再由黄转红。
那日傍晚,唐宁正在庭中躺椅上看话本,护卫忽然来通传,说皇帝身边的那位內监来了。
唐宁合上书,起身。
不消片刻,那位內监便被领来了跟前,笑盈盈道:“娘子,陛下有令,请娘子明日进宫面圣。”
这可真是稀奇了。
这大半年来,皇帝从未召见过她,怎么忽然又让她进宫?
想着,她问道:“陛下可有说,所为何事?”
內监依然挂着笑:“娘子明日去了便知。”
唐宁无法,也只得先领命应下。
直到护卫将內监送出门,她才站在原地开口问道:“你觉得他找我是什么事?”
她知道黎墨生就在旁边,因为方才她在躺椅看话本时,黎墨生就斜倚在侧,她时不时笑那话本里的剧情,黎墨生还会在她手心写字、与她一同品鉴。
果然,黎墨生很快给出了回应:
【我也不知】
唐宁一看,兀自琢磨了起来:“明日非年非节,定不会是什么聚会宫宴,那想必就和入京那次一样,只是私下谈话了。他会想和我谈什么?或者说……他又想让我做什么?”
正想着,手心忽又传来比划。
唐宁一看,顿时就是一怔:
【我进宫看看】
唐宁确实忘了,他们还有这么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