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正蹲在水井边,面前是个水盆,大点的那个正在给小的洗脸。
陈子走了过去:“阿丙,阿丁?”
俩孩子原本因为水声没听见脚步,此时闻声才回头看去。
三岁的阿丁还挂着满脸水珠,睫毛也湿漉漉的,好奇地眨眨眼,六岁的阿丙看见是个陌生人,神色有些疑惑。
陈子垂眼看着他们,按陈酉给的剧本道:“跟我走,孙婆婆让我带你们去剪个头发。”
阿丁像是有点开心,看向阿丙,奶声奶气:“出去玩啦。”
阿丙却并没有什么开心的表现,反倒像是有些警惕:“婆婆她……”
“快点。”陈子打断了他,表面上像是不耐烦,实际上却是因为,即便面对的只是两个孩子,他也怕再被问下去会穿帮,心中既不安又焦躁。
阿丙只得住嘴,不甘地眨眨眼,拧干手里的毛巾,帮阿丁把脸擦干,牵着他站了起来。
陈子默默松了口气,领着两人出门,一路行到村落边缘的车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上车。”他指示道。
阿丁还是第一次坐车,眼前一亮,把手从阿丙手里拧出来,欢快地手脚并用着爬了进去。
阿丙阻止不及,只得作罢,自己却是踟蹰地抬头看向陈子:“村子里就有剪发的……”
又来了。
陈子心中焦躁愈发明显,皱起眉,挪开视线不跟他对视:“出去剪,快点上去。”
阿丙无法,只得垂下头,不情愿地上了车。
车门“砰!”地关上,陈子再不耽搁,赶紧走到驾驶座边,拉开车门上了车,一脚油门把车开离了原地。
他驶向的方向并非市区,也不是其他地界,而就是村落西边、大片稻田对面的云栖山。
没过多久,车子就已经开上了盘山路。
阿丁第一次坐车,感觉新奇得很,一直趴在窗边,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往外看。
等上了山路,他那边变成了山壁,便又爬过来挤到阿丙腿上,继续往外看。
陈子手握方向盘,看似在专注开车,心里却是十分不平静,想到他等会要做的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不由紧了紧。
下意识地,他往后视镜看去,正巧撞上了阿丙的视线。
或许是因为心虚,他总觉得那孩子的目光像是知道了什么,连忙挪开视线,佯装无事地继续开车。
阿丙的确有所察觉。
从这个人出现开始,他就非常不安,得知要坐车后,心中不安加倍,直到车子开上山路,那种不安终于达到了顶点。
他犹记得这几年,婆婆时常打着手语提醒他:你和阿丁就在屋子里玩,尽量别去院子里,遇到人要避开。如果有人要带你们出去,不要直接反抗,但能逃走一定要逃走,再躲起来。
他曾问过婆婆为什么,但婆婆用来解释的那些手语,他不太看得懂,只知道大约是很危险的事。
眼下,婆婆提醒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可此时的他们坐在车上,要怎么逃?
阿丙的视线从左环顾到右。
右边是山壁,跳下去虽不会撞到,但就凭他带着阿丁的速度,落地就会被抓到。
左边是山路外侧,虽然不是悬崖峭壁,但坡度也很陡,现在这个高度……
阿丙紧张得心砰砰狂跳,偷眼看向后视镜,见那人仿佛还在专注开车,他收回视线,浑身都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时间被无限拉长。
他也不知道自己犹豫了究竟多久。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心一横,一手将腿上的阿丁抱紧,另一手“啪嗒”拉开车门,纵身跳下了陡坡!
刺啦——!
陈子猝不及防一脚刹车,方向猛打向右,险些一头撞上山壁,好险才堪堪停在山壁前!
他惊瞪双眼,喘息着看向侧后方,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赶紧解开安全带匆匆下车,大步赶到陡坡边。
陡坡边杂草丛生,伸头往下看,几乎与悬崖无异,而此时早已看不见那两个孩子的踪影。
陈子惊魂未定地看着崖下,脑中一片空白。
*
另一边,唐宁家。
餐厅长桌边,唐宁和黎墨生一个拿着纸笔,一个捧着平板,都在凝眉整理着什么,仿佛两个复习考试的学生。
先前阿多尼斯占卜出“鸠占鹊巢”的结果后,几人就这个结果讨论了半天,最终一致认为,这个寓意最有可能是指——那帮人是想将他们的某种东西占为己有,甚至直接替代他们。
但是,怎么占,怎么替?
那帮人手中是有可以制约他们的白色粉末不假,但那种粉末最多也只是可以伤害他们的灵体,或者把他们困在某个地方,然后呢?
他们要怎么达到“占”或“替”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