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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村庄（第2页）

死婴是带着不祥与噩运的，村里没有人敢提这件事，孩子被埋到土里，加尔昏迷在床，曾经幸福的一家三口，如今只剩一人独活。

加尔在外的兄弟赶来，加尔两个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小女孩与丹尼尔静静躺在一大一小的棺材里，他们被打理得很干净，丹尼尔躺在鲜花中，我拿走了他手里的贝壳项链，放在加尔的房间。

加尔不断高烧，躺在床上，无法参加他爱人的葬礼。

我还记得丹尼尔的面容声音，他是个医者，他虽然说话有时候有些狠厉，但内心却也如同加尔善良。他对小女孩百般嫌弃，却从未拒绝过她的要求，在小女孩被抓走後第一个站出来，不管不顾就去追。

无论在哪个世界，底层的人民生活都是如此困顿，高层的统治者看不见，贫穷的人命不值钱。

旁观着一切的警官因为这场“守卫村庄”事件职位升迁，丹尼尔却惨死在强盗刀下。

为什麽善良的人会死亡，而那些邪恶的人却好好活在世间，世界并不公平。

我与安斯艾尔出席这个沉重葬礼，牧师在祷告，小女孩的父亲声音沙哑，眼睛肿成像核桃大小，还在泪流。

“是爸爸不好，爸爸保护不了你，如果有下辈子，你能不能再给爸爸一次机会，继续做爸爸的女儿？”

邻居家的就这一个孩子，从小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存在，我不敢想象他们接下来要怎麽过。

小女孩躺在棺材里，火红的头发散开，她是一个很聪明漂亮的人，如果她没离世，她以後的生活一定不会差到哪，而命运就是这样，死亡猝不及防降临，她戴着她最喜欢的发夹，永远离开了。

安斯艾尔紧紧牵着我的手，他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像从前那样喜欢沉默。

我没想到，那天清晨我背着包离开，竟是看见他们的最後一眼，意外和明天，谁也无法预测谁先到来。

丹尼尔的墓地就在他的孩子埋葬的不远处，加尔没见一眼他与丹尼尔血脉相连的结晶，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丹尼尔会在天堂照顾好他的。

加尔两个父亲早把父母早逝的丹尼尔当作亲生儿子对待，他们泣不成声，蓝色的忧郁在水里蔓延。

就在这时，有人闯入葬礼，我们寻声而望，墓地门口站的是加尔和扶着他的哥哥。

“让我看一眼他…”加尔声音虚弱，面色苍白，他根本站不稳，刚才还在高烧着。

人群让出了一条小道，加尔来到他伴侣的面前，棺材里的人仿佛只是沉睡了，加尔轻抚他冰冷的肌肤，眼泪如同珍珠，一颗又一颗坠落。

“丹尼尔，你怎麽先离开了呢？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不会独留我一人在世间的。”加尔泪水落入棺材里的鲜花，“啪嗒”一声，滑落丹尼尔的冰冷的手心。

“你说过，就算我们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那样你也会照顾我，你欺骗了我。”加尔抹去眼角的泪水。

“丹尼尔你有没有在聆听，我看不见你的回应，我的声音无法触及你，请你不要再沉默了，求求你说话。”

“你让我怎麽办？你让我怎麽办？”加尔声音颤抖。

许多人也掉下泪来，加尔伤心得几乎快要昏厥，在最後合棺的一瞬间，他竟然要撞向棺材那坚实的尖角，险些随着丹尼尔一起离世。

“加尔，加尔，请你冷静，请你冷静好不好？”加尔的家人不停劝他，抓住他，企图把他带走，不让他寻死。

我急忙来到他面前，想劝解他，他看到我的靠近，艰难地伸出手，拉着我的手臂，“帮帮我，我要和丹尼尔一起离开…”

不，我不能帮他，我理解他的感受，但是他不能寻死。

“加尔请你冷静。”我像他的家人，也对他说出一样的话，有些冰冷的话语。

加尔死心了，他被带走回到屋子，所有人都在劝解他，但是他充耳不闻，眼神空洞，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贝壳项链。

忽然又把贝壳项链摔到地上，贝壳瞬间四分五裂，变成碎片，他自言自语，“你为什麽不听我的话？！”

那个平时温柔到对谁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人变成了自言自语的疯子，加尔最终还是晕倒了，是被人弄晕的，因为他一直想寻死。

加尔要静养，我们离开了房间，我内心煎熬，看着安斯艾尔，安斯艾尔似乎明白我在想什麽，他总是看得懂我的内心，即使我什麽话都没说，他拥抱着我，他在我耳边低语，“威廉，你做得没错，人总要向前看的，我想丹尼尔也不想看到加尔为他寻死。”

我能理解加尔，因为在安斯艾尔沉睡不醒时我也曾一闪而过和他一样的想法，那种盲目的丶偏执的情感，抹杀了身体本能的生存欲。

也许死亡对于绝望的人而言是种解脱，但是我还是带有私心，我想看见加尔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