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佑修长白皙的指尖一勾,他就睁开了眼。
“明天早上送你去学校上课,中午你要回家还是住宿舍?”
哼,不理他,把他下颔都掰疼了。
掰疼的下巴被人轻轻捏住,司佑三十七度的嘴,说出令人无比心寒悲痛的话:“下午放学我去接你,再找你们辅导员,谈谈你的学习及生活状况!”
路瑄愣住,迷离的眼眸瞬间聚焦。
“你爸说,他在外地出差,没空去学校处理你的破事,让我多管管你!”
最後三个字他咬得极重,路瑄呼吸节奏被牵得绵延拉长,乌黑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司佑轻吸一口气,落在他哭红的眼睛上:“我他妈要去处理你的破事,我还没委屈上呢!妈的,老子活了二十三年,就没干过那麽丢脸的事!”
“一想到我明天需要放低姿态和你们辅导员讲话,我就来气!”
路瑄心虚地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打字:【你明天说你是我舅舅,这样丢的就不是你的脸了。】
司佑冷嗤:“你那个正值壮年,死了两个儿子的舅舅?”
两个表哥去世……
是的,路瑄点头。
他当时用一个表哥出车祸死了请假,过两天又用另一个表哥伤心欲绝,从外地赶回来,也出了车祸续假。
“你未婚夫怎麽死的?”司佑似丛林里盯住猎物的狼首,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审视他。
路瑄更心虚了,下意识将脸贴到他颈侧埋着。
“说话!别来勾引人这招。”
【未婚夫在接我出院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妈的!”
许是他话里的怒意太明显,路瑄的身子有些控制不住地微抖,擡手轻轻抱住了他。
司佑身子一僵,圈在他腰上的手紧了几分,呢喃道:“还好我不是你未婚夫。”
是老公……
老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过来,面色凝重:“路先生的失声是属于後天因素,我们初步怀疑是喉部神经受损。”
司佑掰过他的头厉声问:“怎麽伤的?”
【车祸失火。】路瑄窝在他怀里,不敢看那份报告。
“车祸失火?”老医生微顿,“许是浓烟灼伤。他伤的是神经部分,但凭喉镜还不足以判断准确,需要做个CT检查,全面分析。”
“现在做。”司佑答,又警告地看了一眼路瑄,“不许闹。”
CT检查结果,喉上神经受损。
“应该就是热灼伤导致的喉上神经受损,不过,从检查图分析,你这个是中度灼伤,在事发後积极治疗是能恢复的,怎麽拖了这麽久都不过来医院检查?”
两道审视的目光落到身上,路瑄慢吞吞打字:“检查过了,医生说没救了。”
“哪个医院的庸医?”老医生气得搁下笔。
【不记得了。】
“现在还能治吗”司佑问。
“做个简单的手术修复一下就行。”
“这周末有课吗?没课就定在周末做。”
周末?这麽快?
慌乱感似肆虐的蚂虫,悄无声息爬到身上,吸吮骨血……
路瑄握紧笔,指尖绷紧又泄力松开,小幅度摇头,
“没课?那就定在周五晚上,我下班就去学校接他回来做。”
不是。
路瑄指尖失控地扔下笔,慌乱地冲他摇头。
“怎麽了?”司佑俯身捧起他的脸,Omega刚止住没多久的泪又掉了,他像是一瞬被人丢到了枯井里,眼尾的明媚自信随之枯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埋在暗处的无措……
路瑄娇纵丶自信又任性,小脾气比天大。
司佑知道,这种是泡在爱里长大的小孩,他是亮眼的北极星,全世界都围着他转。
可星星又怎麽会黯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