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汤池时,沈娑婆应当不认得萧玠。如果汗巾真是他拿的,那这件事要么是蓄谋已久的陷害,要么,是酝酿多日的丑闻。
皇后道:殿下是现了旁的可能吗?
萧玠点头,芙蓉汤池那件事后,我让阿子派人禁封池子,应当是何仙丘接办的。
他也去过那里。
皇后,唤过自己贴身女官:知会尉迟将军,这件事或许同何仙丘有关。看看用何仙丘的名头,能不能从香官嘴里撬出东西。
这样一去,殿中彻底安静下来。皇后握了握萧玠的手,只觉他双手冷。
不过半个时辰,尉迟松便再次叩门而入,手臂沾了些污渍,身上带着淡淡血腥气。他道:香官招了。
萧玠急声问:怎么样?
尉迟松点了点头。
杨观音微微吸气,问:何仙丘人在哪里?
尉迟松道:他本没有入宫,臣已派人将他押解进来,如今正在偏殿。
杨观音整肃面容,很有一股母仪的风范。萧玠由杨皇后携住手,自己也站起来,听她缓声道:好,现在可以叫他们当堂对峙了。
第31章
何仙丘由人领去东宫偏殿,他倒不慌张,甚至还有功夫四下打量。从磨得光滑的帘钩到窗上的雕花,他的眼光又掠过窗户,飘到外头新绽的梨花上。
门外脚步声响起,何仙丘连忙垂避到一旁,再抬头,眼前便是尚未铺地的宫装裙摆,花纹一层团簇一层。这会皇后已携了太子坐下,声音听不出喜怒:何仙丘,本宫相信在来的路上,尉迟将军已经告诉你出了什么事。
何仙丘忙道:臣罪该万死,教坊中竟出了如此逆贼,是臣管教无方。
只是管教无方?皇后问道,何判官,听你的意思,香官诅咒殿下之事,你毫不知情?
何仙丘头压得更低,臣实在不知。
皇后也不作色,徐徐开口:只是本宫奇怪,香官不过一个排箫员,压根没见过殿下几面。你告诉我,他和殿下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置其于死地?
何仙丘哑然,臣的确无从得知。
皇后似乎早有预料,冲侍立在侧的龙武卫道:好,尉迟将军,请香官来讲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尉迟松一挥手臂,香官便被两名龙武卫架进殿里。他衣衫破烂,浑身是血,露出的肌肤没有一块好肉,神色十分萎靡。香官被放在地上,瞧见皇后的眼光,又看到一旁的何仙丘,眼神有些躲闪。他开口时,何仙丘觉他的声带已经受损。
他道:是是何判官要奴婢寻机将人偶藏在殿下床下,以此诅咒,并做好两手准备,如若事败,便嫁祸沈娑婆。
何仙丘脑中一响,当即喝道:香官,你讲话要凭良心,欺瞒殿下,这是掉脑袋的大罪!
香官不敢瞧他,咳了两声,道:奴婢胆小,当时怕事情暴露掉脑袋,抵死不肯。是何判官给了奴婢那条汗巾说要是有万一,也找不到奴婢身上,奴婢这才猪油蒙了心,替他干下这样罪大恶极的勾当
何仙丘胸膛剧烈起伏,扑通跪在地上,叩道:娘娘,此贼谋逆犯上、诅咒殿下,见事情败露,便栽到臣身上。臣自始至终毫不知情,臣冤枉!
皇后开口,却不是问他,沈娑婆,你有什么话?
不知什么时候,沈娑婆已经被人带了进来。他力气尚未恢复,挓挲着双手跪倒,娘娘明察秋毫。
看见沈娑婆的一瞬间,何仙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生变化。他的表情没变,变的是神态,一模一样的表情由正常人和疯子做来完全不同。他一双眼眯了又睁,一动不动盯了他许久,突然咧嘴笑了:是我看轻了你小子。果然,果然,果然是毒蛇的种子,我敞开胸膛抱了这么久,叫你反咬一口!
沈娑婆静静瞧了他一会,俯身向他叩了个头。
他手指伤得厉害,只能用手背撑在地面,低声道:你认罪吧。
何仙丘从来行事与常人无异,但今日见了沈娑婆,居然有些癫狂之态。他浑然不顾皇后太子在前,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膝盖睨沈娑婆,眼在笑,射出的却是冷箭。
他哈哈笑道:我认罪怎么,这么想我死。不怕我万一有口气,以后要怎么照顾你,不怕我当众扒了你这身皮?
沈娑婆浑身一僵,迅昂看他。面对何仙丘红涨的笑脸,他面皮惨白,像具十七年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