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此刻脑子里一片嗡鸣,视线也有些模糊。
他十分艰难地把目光聚焦在尸体身上。
盯着看了片刻。
他发现死者虽然体型和发型跟蓉姨有些相似,但身上穿的衣服,却不是蓉姨平时穿过的任何一身衣服。
想来,她那么急着离开,是不可能给自己买一套新衣服换上的。
而且她的头发也比蓉姨的短一些。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这具尸体,并不是蓉姨。
“不是……”秦挽吐出两个字,整个人身子一软。
神经在极度紧张之后松弛下来,刚刚硬撑着的那口气不在了,人也就站不住了。
顾星澜赶紧抱住了他。
秦挽抬了抬手,本来想推开他。
他现在只想他能离自己远远的,本能地抗拒他的哪怕一点点轻微的触碰。
但是他浑身的气力都耗尽了,此刻再也使不出半点。
只能陷在他怀里,任由他搂着。
顾星澜朝肖寒微一摇头:“继续找。”
说完,半搂半抱,带秦挽离开了海滩。
走到汽车跟前,顾星澜打开车门,把人抱进了副驾驶座位上,扣好安全带。
他随后上了车,缓缓发动了车子。
秦挽一声不出,缩在车门边,双眼失神。
车厢里安静得异常沉闷压抑。
良久,秦挽幽幽开口。
声音暗哑颓然。
“四岁到盛家,刚开始睡地下室,我害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是蓉姨偷偷跑来给我讲故事哄我睡。”
“她腰不好,沾了地下室的湿冷气就得疼上好多天。”
“那次大少爷把热茶泼在我腿上,是蓉姨冒着大雨骑着小电驴跑了好几条街给我买烫伤膏。”
“回来的路上地滑车子倒了,她小腿都摔青了。”
“六岁那年,我不小心弄碎了一个盘子。盛家管家用鸡毛掸子打我,是蓉姨跑过来护住了我。”
“那一下子抽在了她身上,她的胳膊上肿了好大一片。”
“八岁那年我生病,夜里高烧不退。是蓉姨一遍遍用毛巾给我擦身体,头上敷冰袋给我物理降温。”
“早晨我终于退烧了,她一夜没睡,我看到她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秦挽说不下去了,尾音染上了哭腔。
顾星澜心里也不舒服,他想尽可能地安慰他。
“刚刚那个不是她,不是很好么?至少,还有希望。”
秦挽缓缓侧过头,望了望他。
并不接话。
再开口时,声音嘶哑得更厉害了:“哥哥,你把蓉姨还给我吧,好不好?”
顾星澜胸口顿时一阵憋闷。
一抹方向盘,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眉心蹙紧,脸色沉着,但声音却努力放得轻柔。
“秦挽,周蓉出走不是我逼她走的,我也很着急。今天从凌晨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