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接住江清棠,他的手从江清棠的背一点点挪到发间,他扣着她的头,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边。
“江清棠,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想逃离我的身边?”
“可我不会让你走的,我活一日,你便一日离不开我,我死了,也绝不会允许你再去寻别的男人。”
“你与我,不会有生离,唯有死别。”
李珩嘴间呼出的热气惹得江清棠发痒,缩着脖子。
他们曾在床第间无数次耳畔厮磨过,唯有这次,没有了先前的甜蜜与爱意,只余不堪与她无尽的绝望。
江清棠本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走到这里,听到李珩的这些话,一时没了力气,腿发软,快要从李珩的怀里跌落时,李珩及时握住了她的肩膀。
李珩高她一头,没怎么使力就轻松捞起身材娇小的江清棠。
李珩横抱起江清棠,将她放在玉辇上,与他共乘玉辇。
*
江清棠也不太记得后面的事情了。
只记得她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在李珩的牵引下,如同被提着线的木偶,随着李珩一步又一步,走向高位。
耳边是奏乐声。
耳边是大臣们与臣妇们的恭贺声。
眼前是舞姬们翩翩起舞,宫人们有条不紊地端着琳琅满目的菜肴。
江清棠总觉得自己像是耳朵里塞了团棉花,眼中蒙了层薄纱。
自己仿佛与世间所有隔开了。
直到一道脆生生的童声响起,江清棠散开发散的神识才重新收拢。
她循声看向吴王妃怀中的孩童。
吴王与吴王妃吓得不轻,赶忙拉着孩童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朝李珩请罪。
李珩大手一挥,爽朗笑着,向孩童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一个穿着锦衣,如雪团子的稚童越过双亲,迈着碎步朝她与李珩走来。
这是吴王唯一的儿子,江清棠记得,他小名唤团团。
孩童拿起李珩桌上的酒,学着大人的模样道:“祝陛下与皇后娘娘万万岁。”
江清棠没忍住上手捏了捏他软嫩的小脸蛋,她弯了弯唇角,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孩子。
她未曾降世的那个孩子要是还在,也会同这个孩子一样,玉雪可爱。
江清棠看着孩子,未曾发觉身旁的李珩一直在看自己。
李珩看出江清棠眼底的淡淡悲伤,若有所思。
他知道,她是想起了他们的那个孩子。
李珩垂眸,正巧错过看向他的江清棠。
果然,还是不在意吗?
江清棠压下酸楚,抱住孩童,喂了他些点心。
宫宴结束后,李珩牵着江清棠离开麟德殿,他屏退所有跟随的宫人,与江清棠来到御花园的湖边。
夜间的风很冷,李珩脱下外袍,披在了江清棠身上。
新婚燕尔时,他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只是一幅画就能聊上几个时辰。
成婚几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反倒是相顾无言,谁都不肯轻易开口,只因一开口,便是说出伤人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李珩终究还是开了口。
“过了这段时间,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凉意总是让人分外清醒,江清棠真真切切地听清了李珩这句话。
她在心底嗤笑,难道这么些年,她没有同他好好过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