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勇毫不掩饰地讥诮道:“别装,我知道何老板已经看到了直播。我就不废话了,一千万换一个陈孝雨,这笔生意,何老板有没有兴趣?”
“一千万?”何满君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高估还是低估,我不在乎。”柴大勇无所谓道:“从头到尾,我要的只是一千万。是他说你喜欢他,哭着求我,说找你一定有用。当然,丑话我说在前面,这一千万,我也没真指望你能给我。陈孝雨在我这里是必死无疑了,死之前,他想挣扎一下,我打这个电话,是让他死个明白。感情在钱面前,一文不值。”
“感情?”何满君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他跟你说,我喜欢他?”
“哭着说的,说了三遍。”柴大勇语气戏谑,“我猜也是,你为了救他,浪费在他身上的资源恐怕不止一千万了吧?”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你一定会救他。”柴大勇问:“会吗?”
何满君轻笑,带了怀疑:“空口无凭,你让他接电话。”
“不可能。”柴大勇一口回绝。
“让他接电话。”何满君重复道,语气明显有不耐烦,“我要他亲口说,如果让我满意,这一千万我会转给你。”
“什么叫满意?”
何满君:“与你无关。”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只能听到时大时小的电流声。柴大勇在权衡。大约僵持了两分钟,听筒里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愈强烈的海风。
紧接着,一个轻轻地、破碎的声音传了过来。
“何先生。”
何满君抬手示意噤声,给了阿宴一个眼色,然后在他们几人的注视下拿起手机,关闭免提,径直走向落地窗。
“陈孝雨?”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呼吸声:“是。”
“你和柴大勇说了什么?”何满君问:“把和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复述一遍。”
“我……”陈孝雨的声音带着海风也盖不住地颤抖,“我说你一定会来救我。”
“就一句?”
“还说,你,你喜欢我。”‘喜欢’两个字陈孝雨说得极快,生怕被何满君听清楚了。
何满君不满:“舌头捋直。”
“说你喜欢我,舍不得我死,你肯定会救我。”陈孝雨有力的、一鼓作气说完,突然就泄了气,“何先生,我知道他想要一千万,从一开始他就想要这一千万,如果您能拿出来,就当是我跟您借的好吗?我之后一定会还给你。”
“陈孝雨,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何满君不留余地挖苦他,“靠你在餐厅端盘子?一个月才多少钱,你几辈子才能把钱还完?”
“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也会好好学习床上本领,我跟您…可以吗?”
“不稀罕。”
“……”
何满君说:“曾经给过你机会,你当时不稀罕,我现在也不稀罕。”
“我当时是害怕,现在不怕了…”陈孝雨问:“你会救我的对吗?我们亲过嘴的,我们,我们亲过好几次…”
“错了。”
“不能错。”陈孝雨执拗道:“如果连这个理由都不行,我就找不到其他让你心软的理由了。”
何满君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四辆车上,阿宴仰着头和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抱着笔记本拉开中间那辆车的副驾驶,坐上去。
“柴大勇在你旁边吗?”何满君问。
“在,他一直在听着。”
“也好。”何满君说:“陈孝雨,你听好,即便一千万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也不会浪费在你身上。明白吗?”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久到何满君以为信号已经中断了,终于又传来一声极轻的:“明白。”
手机拿远了,传来更轻的一声,“我跳。”
这两个字是说给柴大勇听的。
通话戛然而止。
何满君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眉心渐渐拧紧。吴冰适时走过来,将平板递到他面前:“君哥,陈孝雨的位置离咱们不算远,开快一点五分钟能到。”
何满君眸色深深:“出。”
不多时,汽车停在一个岔路口。
车开不进树林深处,吴冰把车停在一处树荫下。朗齐率先下车,手里拿着一把黑色手枪走在前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