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夜晚,到处都雾蒙蒙的,处处透着诡异。
树影摇曳,不知名的鸟在啼。
压在嗓子里的药起了作用,睡了一下午,许嘉清无意识道:“季言生,我们在哪里?”
山路陡峭,起雾泥湿滑。
季言生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道:“再睡一觉吧,嘉清。”
不知从哪来了几只黑色蝴蝶,一路跟随着他们。
其中一只落在了许嘉清的鬓上,轻轻摇着翅膀。
有些痒,想伸手抚下。
可季言生阻止了他的手,任由蝴蝶一只一只下落在他身上。
他的头有些太长了,已经过腰。
像绸缎似的,随风飘荡。
许嘉清蹙眉,将头磕在季言生肩上:“季言生,我痒。”
乌鸦在天上飞,惊起枯枝,黄叶飒飒。
还在往山上爬,往深处去。季言生已经有些喘,呼出来的气,在空中氤氲成雾气。
努力调整呼吸,小声道:“嘉清听过梁祝的故事吗?”
身姿单薄,白得几乎透明。
长长的墨像黑夜似的往下落,半磕着眼,浓稠的脸。
被人抱着行走在起雾的山里,一时分不清是艳鬼还是神明。
许嘉清没有接话,季言生自顾自的说:“这是一段不被认可的爱情,世俗礼教,二人化蝶远去。”
寸土寸金的城市,没有真正的无人之地。
山脚炊烟起,灯一盏一盏的亮。
老式收音机,放着咿咿呀呀模糊不清的声音。
听了一千零一遍的帝女花,在复播第一千零二遍。
二人都没有说话,季言生没问他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许嘉清也没问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
只有收音机一直在唱,哪怕模糊不清,依旧努力想让人听清。
“我半带惊惶,怕驸马惜鸾凤配,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唱完这句话,又是一阵卡顿,好一会才继续往后接:“鸳鸯侣相偎傍,泉台上再设新房,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巷。”
季言生突然道:“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
又是好一阵无言,行路艰难。
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半山腰深处,有个带着院子的小别墅。
季言生推开铁栏杆门,小声解释:“这里是以前我们家避暑的地方,但已经很久没来了。”
“虽然会按时请人来打理,可毕竟是山里。”
提前打着预防针,许嘉清侧了侧脸:“没关系,我对生活品质没有要求。”
掏出钥匙开了大门,还未进就簌簌往下落灰。
许嘉清皱眉,季言生开始咳。
“你确定真的有人打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