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琅从来没有这样有耐心过,不觉厌烦,只觉平静。
她撑着脸有些走神,觉得眼前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讨人喜欢。
“殿下?”
薛婵声色轻轻,赵裕琅回神,对方正淡笑看着她。
灼灼桃花,绦绦绿柳。春燕或飞或停,姿态俏皮活泼。
裕琅摸了摸椅子边,淡淡道:“还行吧。”
“我年纪尚轻,笔力稚嫩。担得殿下一句‘还行’,也是我幸了。”
裕琅皱眉,薛婵夸她赏画的眼光好?算了,就当她是夸她好了。
薛婵继续作画,裕琅就坐在一旁看她画,看了很久。
裕琅轻挪椅子,也随手抽了支笔,坐在薛婵身边学着她画了两只鸟雀。
勾完最后一笔,她满意地点点头,便又默不作声靠近去看薛婵的画。
薛婵的鸟雀体圆身润、羽毛都似有绒绒感,依偎在一起憨态可掬。再低头看看自己的,那简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顽石与珠玉之别。
她“啪”一声将笔拍在桌上,吓得雪青一缩,低着头不敢说话。
裕琅脸色沉下来,将那纸张揉成一团奋力掷出去,幽幽道:“你为什么可以画的这么好?”
薛婵笔未停,神色淡淡。“天生如此,自会拿笔就会画画。”
真是一点都不谦虚,怪讨厌的!
裕琅闭上眼,压下想要和她吵嘴的念头,呼吸长长一舒。
薛婵侧头,见她头上的闹蛾随着呼吸一颤一颤,低头掩笑。
她道:“殿下难道就没有自己擅长的吗?”
裕琅立刻睁开眼,勾唇挑眉。
“本公主天资聪颖,所会所擅之事多了去了。光诗书礼乐,连太傅都曾夸赞过。若论骑射,也就连江泊舟也未必能及我。”
言语之中傲然自信溢于言表,英气的眉目愈耀眼夺目。
薛婵笑道:“殿下金昭玉粹,会的东西很多。可我,只会画画。既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女工音律更是烂的一塌糊涂。”
裕琅坐直身,傲然轻敛。
“真的?”
薛婵点头:“当然。”
她声音软了些:“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喜欢你。”
薛婵笑道:“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勉强自己,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要紧,这怎么会是不要紧的事呢?
她皱眉:“那若是江泊舟不喜欢你呢?”
薛婵含笑,手中笔未停,勾出一笔新绿枝叶。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他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的呢?他不喜欢我亦或是喜欢我,我是能成仙还是会下地狱?”
裕琅的心头一颤,坐在椅子上怔愣。日光落在眼中,刺痛了一下,飞散的思绪迅聚集。
她轻飘飘略过,换了个话题:“人生在世,能会一样坚持多年已是少之又少。你天资尚佳,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名垂千古。”
薛婵笑着问她:“殿下是在安慰我吗?”
裕琅站起来,她本生得高挑,平日里多居高临下。如今低头与薛婵平视,淡淡然开口。
“本宫是在鞭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