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醉年应了,便把赵姐扶出去,开车和赵姐先走了。
宋离清以往不在外面喝酒的,但今天却喝了不少,看来是真的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来扔掉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大舞台上的宋离清,那人笑的好似春潭落花般温柔,但又藏不住冬末留下的寒气,一双眸子里氤氲的冷雾,和她伪装出来的壳子截然相反。
周身伪装的温柔氛围,也夹杂着冷意。
段锦书一眼就现了这种割裂感。
白纸里的杂色总是很容易被现,越努力伪装成白色,那身体里的杂色便愈加凸显。
若是私下遇到不熟的、不喜欢的人,宋离清会把那股冷意释放的更加明显,那是她保护自己尖刺,也是惯常的社交手段,礼貌疏离。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人又冷又难相处,但其实不是的,她很包容,仿佛能接纳万物。
私下熟了之后,宋离清身上的割裂感便消失了许多。
整个人回到了最松弛的状态,不用假笑,不用装温柔,不用卖人设。
最开始那股周身格外分明的凌冽寒意,也化作温柔细雪,柔软,轻盈,微冷,但不似冬日北风那般刮人。
像雪花那般荡荡悠悠地飘落,随性慵懒。
又好似月光朦胧清雅,捉摸不透。
但落在手心用自己的温度融化她时,便能感受到她的心中所想。
这时候她直白,随性,温柔,不介意把自己的所有想法暴露给你。
不介意被春日的太阳融化,变成水汽,又在四季中轮转。
在你身旁时,她安心,自由,真实,仿佛到了自己虚拟的国度那般放松。
她收集着你的一切信息,把你也拉入自己的无有乡。
在这个人面前,不必伪装,你的伪装只要她用心看,便一下就能识破,也不必假意迎合,真心这种东西,一看便知。
待在宋离清身边,对段锦书来说也是自由与包容的。
现在不做歌手的宋离清算是彻底的脱下了伪装。
不再扮演那个割裂的她。
自由的鸟儿无法被笼子束缚的,她的双翼强大而坚韧。
无垠的天空里随心所欲飞翔,才是她的向往。
段锦书带着喝醉的宋离清回了家。
“你醉了,小清姐姐。”
“我没有。”
宋离清说起话来还和往常一样清晰,这叫人来听的话,真不是一副醉酒模样。
但是看着人已经完全像个软体动物似的贴在段锦书身上,走也走不动了,就知道,这人的确是醉了。
“段锦书,你吃过蟋蟀吗?”
宋离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我倒是吃过蝉。”段锦书对醉鬼提出的话题依旧好好回答着。
“我小时候吃过蟋蟀,很残忍,有天捡到了一只蟋蟀,我突奇想,卸了蟋蟀的腿,用火柴烤了烤,它的肉是那种接近透明的白色,烤了之后不知道熟没熟,我就吃了一口,但是蟋蟀腿太细了,我剥不全它的壳子,我就直接咬了一口吃掉了。”
醉酒的宋离清居然开始回忆童年旧事了,现在简直跟说梦话一样,梦到哪句说哪句。
但意外的话多,平常宋离清很少讲自己的旧事。
段锦书很爱听,还回应道: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上说蟋蟀蛋白质含量很高呢,小清姐姐你小时候也太聪明了。”
“那可是,我学习还不错。”宋离清醉着也能回答问题,然后又继续道:
“高中的时候,遇到一个化学老师,小光头,走路带风,很瘦,一上课就喜欢讲自己的往事,比语文老师还能说,这个是大众对语文老师的刻板印象啊,我不会以偏概全的,哦,说化学老师呢,他上课声音小的跟他爷爷说梦话似的,什么都听不清,后排同学跟看哑剧差不多。”
“然后,有一次,我看到我新同桌的练习题都前做了好多课,我就瞟了一眼,也没说话,我猜可能是自学的或者补课吧,做那么快,但我那个同桌却凑过来非跟我讲,说是我们化学老师开课外补习班着呢,班里一半多同学都在他那里上课。”
“我觉得太奇怪了,班里一半多同学去他那里听梦话?这性价比太低了,事后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知道这小老头开补习班的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难不成他招呼同学前还先调查一下家里的资产,不应该是能多叫一个是一个么。蠢蛋老头。”
宋离清依旧是毫无情感的平铺直叙,但是段锦书却听出来了,她讨厌这个老头。
宋离清还继续着:
“后来老头调到了一个普通班里,这个班里恰巧有钱人就没那么多,然后老头讲课声音又小,好多学生给家长回去告状,家长们集资给老头买了个扩音器,但老头很倔强,觉得这是在侮辱他,把这玩意儿返还给家长们了,上课又继续说梦话。”
“后来在没在学校我就不知道了。你高中的时候见过他吗?”
段锦书印象里没这个人,诚实答道:“没见过,估计被投诉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