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好宽,身形是个完美的倒三角,黑色的衬衣若隐若现地勾勒他的肌肉线条。
而衬衣外的黑色围裙……
周灯歌想了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
无非是水蜜桃外面那层薄薄的皮,根本无法阻挡人们对它的垂涎欲滴。
她承认被黎灯影的身材勾住了几秒,但她说的话还是不留情。
“说说看,为什麽要把我的成绩单贴到墙上?”
“小霸王,”他塌着肩膀,好脾气地把眼神从吧台里转向有些骄纵的少女,“你应该也清楚原因,因为是个很好的成绩。”
周灯歌因他的称呼炸毛,嘟囔着“叫你几声大叔真当自己是长辈了”,但也放弃了咄咄逼人。
因为他没问。
没问她为什麽扔掉它,只是告诉她,他有理由留下它丶保存它丶珍视它。
为了缓解尴尬,周灯歌在黎灯影回到厨房後跑去了餐桌前。
又喝了一口糖水。
这一次,她不甚满意,因为没有完全化开的糖沉底了,上层有些寡淡。
周灯歌耍赖地大声呼唤黎灯影:
“大厨,我这杯糖水不甜啦——”
尾音拉得长长的,像刻意想让声音在空旷的厅内回荡。
厨房里噼里啪啦了一阵,黎灯影出来时脸上有一丝不悦。
周灯歌要的就是这样的表现。
她想要他更不耐烦,多拿点糖加进杯子,这样糖水可以永远不寡淡。
然而,男人没有料想中的回身拿糖,反而是走到桌前,轻轻摇动着杯子。
晃动着的绚烂光线和像一盏变化万千的灯。
照得周灯歌移不开眼。
“糖沉底了,摇一摇就好,”
说这话时,他并没有看杯子,而是看着周灯歌。
“我的意思是,只有让糖溶进波澜了,才会甜。”
没等到黎灯影再次进厨房,周灯歌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离开了小店。
一句话都没留下,只留下了一张钞票。
她用不够礼貌的态度一次次地尝试着,妄图看到黎灯影不够好脾气的样子。
可她总觉得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家夥,就连教育人也这麽让人没法挑刺。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竟然亮着。
周灯歌攥紧自己衣服下摆,狠心进去了。
果不其然,迎接她的不是问候,是一个抱枕。
直直朝她扔来的抱枕。
“我们的饭呢!死丫头,不是告诉你要给我们准备好的吗?啊?!”
周灯歌刚躲开一个抱枕,就被这尖刺的声音吵得耳膜疼。
刚刚还舒舒服服的肠胃,现在突然开始发狠,撕裂般的疼痛,一阵阵的,来势凶猛。
她右手死死掐着自己被衣服挡住的左手手腕,直到指甲嵌进肉里,不让自己露出任何不自然的表情。
面前的是自己的“家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除了血缘以外没有任何联结的家人。
原本住在这位于城中村的家的,是周灯歌的爷爷奶奶,但是父母在高楼买了房,母亲又生下一个儿子,老人就不在这里住了。
全身心为了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儿转。
至于还没成年的,正在生长期的周灯歌,就理所当然地为他们一家人守家。
没饭吃没关系,他们为了不落人口舌,给她留了很多钱。
没人管没关系,他们为了不落人口舌,偶尔会回来看她。
当然,是那种要她提前迎接的。
毕竟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