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嘿,下次再犯。
开学前一天晚上,黎灯影正在做菜,周灯歌想起很久没给黎灯影付钱了,便和他打了个招呼回去。
走到家门口,周灯歌就觉得不对了。
灯亮着。
门内很嘈杂。
门口是几小袋子米。
屏住气踏进室内,开着电视,声音大到耳膜都被震痛,五个人挤在小沙发上,堆叠起一层层肥肉,分不清谁是谁,皆是笑得满脸褶子。
周灯歌空荡的胃又开始响起许久未遇的警报声。
她装作没看见他们,冲进房间,从那盆已经干枯的花下面刨出一把小小的钥匙。
满手是土,她顾不上了,只想拿上钱赶紧离开。
“你去哪儿了?”
苍老严肃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周灯歌稳住呼吸,把钥匙抓进手心,闷声说:
“出去吃饭了。”
“自己不会做?赔钱货!”
周灯歌感到嗓子眼开始发苦。
她闭了闭眼。
“家里煤气费好久没交了,我没法交。”
“这点事都做不好,读书读的什麽东西。”
“就是,别读你那高中了,赶紧退学回来结婚算了,给你弟留点彩礼钱。”
……
他们只要想,构陷自己的话语无论如何都会成立。
周灯歌知道这根本不需要辩解,于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理会。
音量一句赛一句的大,她必须拼命咽下苦味。
良久,被陷害下狱的少女终于等来了一点点救赎:
“行了,开学我们不在家里住,你不要弄什麽幺蛾子。”
周灯歌点头点得慢极了,脖子仿佛有千斤重。
声线主人满意了,继续回到客厅开始笑。
笑声也是有性格的,中老两个男人的笑声像是张牙舞爪的血红猛兽。
她强撑着把信封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取出,然後趁他们不注意出了门。
苦水已经在口腔里等待着,周灯歌眼前开始发黑。
脚底细细密密的针刺感让她几乎坚持不住了。
周灯歌很久没有催吐了,她不喜欢,也不想,但是耳朵真的快要吵聋了。
大脑源源不断向她输送着:
你不舒服了,快吐吧。
于是跌跌撞撞地跑出门。
扶着墙,她发现自己没拿口袋接着,于是闭上嘴,狠狠吞咽。
阻断了自己的意志,嗓子里很快开始发腥发苦,瘫软的腿让事态变得更糟。
于是周灯歌不得不扶着墙根痛苦地“呃丶呃,咳咳……”,歇斯底里着。
泪水一滴滴把砖块砸成血红色,意识模糊前擡头的那一秒,那道熟悉的身影让周灯歌觉得一切都毁了。
黎灯影就站在门边。